第0695章 幸從殿下,此生無悔(第2/2頁)

因知雍王將要親自解決朝廷催繳秋賦的事情,行台凡於此有關的官員們俱集於門下省政事堂,而來自神都的使者們,包括李千裏這一甩手掌櫃也一並被請入了行台。

李千裏驚聞裴守真喧鬧於行台之內,心裏已經慌得不得了,唯恐雍王殿下因此遷怒於他。登入政事堂後,對裴守真自是劈頭蓋臉一頓訓斥。

朝廷使團內部糾紛,李潼自然懶得過問,只是告令行台諸員將行台錢糧事宜進行檢點核算。

這其實也核算不出什麽結果,行台本就開支極大,任何一筆錢糧出入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去年秋賦早已經被花幹凈了,今年又遠未到征繳的時節。至於行台在別的方面的進項,自然也沒有道理與此事混為一談。

所以這最終的一個核算結果,就是行台府庫中根本就沒有足夠的錢糧補繳去年秋賦,反而自身還有著極大的虧空。

本來朝廷那些使者們,包括李千裏在內,眼見行台終於正面此事,心中多多少少是存著一些期待,畢竟如果任務完不成,他們這些人回到神都也要受到追責。

可面對這樣一個結果,自然是大失所望,他們西進以來,眼見陜西諸州政治井然有序,卻沒想到行台府庫已是赤字高堆。

有的人自然不願意相信,舉手提問道:“度支計簿是否有誤?”

這話自然問得很失禮,行台諸眾聞言後自都怒色隱現。可不待這些人發聲,作為使者一員的裴守真已經先一步說道:“行台府庫盈虧,這便是實情。早間我鬥膽冒犯,雍王殿下非但不以為罪,反將行台機密計簿傳案遞閱。因我所見,可以確信無疑。”

與甩手掌櫃李千裏不同,裴守真在眾人當中還是頗具威信的,若非其人行險以搏,他們甚至都得不到這樣一個與行台當面交涉相關問題的機會。

此時聽到裴守真也這麽說,眾人便不敢再隨便質疑。

李潼見這些朝廷來使們神色各異,心中冷笑一聲。辦法總比困難多,既然耍橫惹人反感,那就哭窮。

本來想以有錢人的身份跟你們相處,結果換來的卻是猜疑、嫉妒,窮追不舍,步步緊逼,一定要把行台底細扒個幹幹凈凈。算了,不裝了,攤牌了,行台就是窮逼,寅吃卯糧、等米下炊!

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此前行台之所以遮遮掩掩,就是為了大唱空城計以震懾胡夷。現在行台底褲都被你們翻開看了,周邊諸胡也了解了行台外強中幹的事實,接下來他們如果再引兵叩關,這個鍋誰來背,你們自己商量!

在場眾朝士們還沒有想得那麽深遠,仍然有些不甘心,有人便深跪於庭懇求道:“殿下威重陜西,權傾朝野,懇請體恤卑職等走使不易。領命而來,若空車歸都,恐難以復命……”

聽到這話,不待李潼發言,姚元崇已經先一步忍不住說道:“爾曹走使不易,難道行台諸眾所負就是閑差?府庫空虛,諸事不興,唯憑殿下威壯震懾內外。如今實情坦露,誰能確保仍能周全不泄?若諸邊因此再生不靖,不要說去年所積,哪怕今秋新入,盡用都恐不足定事!”

李潼心裏給姚元崇點個贊,但嘴上還是嘆息道:“無論行台用度盈缺,不以催逼爾曹走使為威。貢賦征調,凡化內之土,皇命所系,義不容辭。唯陜西道任險用艱,於事刻不容緩,用料無權宜可循。爾曹領事入京,尤其太府丞裴守真忠勤可勉,賞賜忠勇勤懇的節氣,我也不該任由你等空車歸都,冤受不器難事的指摘。”

“殿下,行台度支已經告危……”

聽到雍王殿下這麽說,堂中行台諸眾無不疾聲勸告,卻被李潼擡手叫停。

“公帑軍事不存權宜,但我生而天家至親,私庭略有薄蓄。皇命任使以來,行跡飄零,倏忽東西,夫妻帷事簡略,庭中無息待養,起居不費,無謂囤守。

一家之私難補國用之大,因感群眾勞使不易,若因此而遭黜責,實在可惜,於事稍作敷衍,略充使者箱籠。不謂典樹私恩,我居治陜西,困於邊情危急,未合休養之道,使府庫空虛,薄功不足補過,亦當受此刑責!”

李潼這一番話講出來,誠是聲情並茂。

四叔你特麽不是人,老子為了唐家社稷東奔西走,連個性生活都不和諧,你還要跟我斤斤計較,非要逼得我傾家蕩產你才滿意?你贏了,為了避免牽連無辜,我寧可被你敲詐的幹幹凈凈,就問你這錢拿的燙不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