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0章 願此心同我(第2/2頁)

李潼不置可否點點頭,他討要這一份監視卷宗,一則是繼續踏破徐氏底線,二則也是想看看在外人監視中,自家什麽樣的行為可以算作罪狀記載。

翻看一遍後,李潼心中不乏感慨,隨手將之投入香爐引燃燒成灰燼,然後又對徐氏說道:“既然職責所在,我也不強阻掌直盡責,只盼此心能持正,勿作羅織構陷。畢竟,我安則你生,我罪則你死,彼此逼陷,各自落傷。”

徐氏口中哪敢說出一個不字,就算李潼燒掉了構陷她的那份紙卷,可是她取貨的底冊還留在尚工局籍上呢,而且近來她取貨頻密,李潼將貨單燒掉,反倒讓她無從回憶是否還有此類隱患而做出補救。

更不要說她連自己的私密都告訴了李潼,就算對方日後再遭遇不測,存心拉她下水的話,她是活不成的。

眼下也只能寄望日後小心供奉,不再觸怒對方,最起碼保證雍王一家就算日後遭殃也不是因為自己,以此寄望永安王能夠心存仁念,不要臨死攀咬構陷。

“既然事情了結,我也就不打擾掌直。陰雲厚積,總有霽時,日後若能得脫囹圄,定不忘掌直今日惠我,余澤厚報,且待來年。”

李潼並沒有因為抓住了徐氏的把柄便對她頤指氣使,態度較之此前反而更加和藹幾分。他好歹也是正經的大唐郡王,折辱一個底層女官並不足給他帶來快感,如果不是這個徐氏對自家滿懷惡念,他也不會多此一舉。

只是在即將離開之前,他才又想起來一事,轉頭又吩咐道:“此前我家大兄所囑尋找失婢珠娘,希望掌直能夠上心少許。我兄弟雖然落難,但情義不失,凡能與我同舟渡厄者,絕不背棄!”

徐氏這會兒哪敢再作推辭,連連點頭表示一定不負大王所托。老實說,事情能夠這樣告一段落,於她已是萬幸。說到底,她也僅僅只是禁中尋常一女官而已,此前因積怨深重而所念偏激,如今想來,就算雍王一家真的遭難而萬劫不復,她又能收到多少好處?

至於永安王所言之余澤厚報,徐氏是不敢多想。

一則出於她們這些宮人對太後陛下那浸透入骨子裏的敬畏與崇拜,故太子李賢與太後母子關系之惡劣,她們都有眼所見,並不認為太後對兒子都那樣兇殘,卻會對孫子網開一面。

二則永安王這次手段淩厲的收拾了她,也讓她滿懷忌憚,從內心裏抵觸再與永安王有什麽接觸往來。

只能說,自己此前也真是無知者無畏,只看到雍王一家窘迫現狀,卻忘了他們身上也流淌著太後陛下的血,特別永安王不愧是太後的親孫子,一旦手段施出,讓她根本就無從招架。

眼下徐氏是沒有了再爭勝鬥氣的想法,但小人物同樣不乏惡趣味,她倒是想看一看當永安王面對太後時,又是怎樣一種光景。

不過這想法在腦海中也只是一閃而逝,太後威重,久懾天下,又哪裏是一個永安王能比。況且那種層次的勾心鬥角,也根本不是她一個卑品女官能夠想象的。

針對掌直徐氏的這番敲打,李潼並沒有告訴家人,一則事情已經完成,沒有必要再徒增他們的煩憂,二則效果究竟如何,還有待檢驗。

這檢驗的時間,也並沒有讓李潼等待太久。

作為久在禁宮行走的老人,徐氏自然也知要將真實心跡掩藏起來,不可坦然示人,因此在日常起居方面也並沒有即刻就做出改變以釋放善意,甚至包括吩咐宮婢監視雍王一家都一如往常。

當然,所見所聞是不敢再隨意記錄在紙,以免永安王起意抽查。

當然她也並非什麽都不做,在收到永安王指令後,總算是正視尋找失婢這件事情。

在用自己人脈稍作打聽之後,便打聽到樂安王李光順那名失婢已經被安排進了尚寢局司苑處,司苑司掌園禦花木瓜果種植,並兼灑掃修繕,素來都是禁宮中最繁勞所在,對於宮役人力一直緊缺又來者不拒。

既然知道了對方下落那就好辦了,雖然眼下徐氏也屬於被貶女官,但安排一兩個底層宮役也不是多困難的事情。因是很快便將人從司苑處討要過來,並親自送入仁智院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