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3頁)

哥哥應當是怕被嫂嫂拒絕,才會以自盡威脅嫂嫂。

幸好嫂嫂心悅於哥哥,不然,哥哥恐怕當真會患上失心瘋。

叢露收起思緒,見氣鼓鼓的渺渺甚是可愛,戳了戳渺渺的雙頰,下一瞬,忽然意識到自己與渺渺今日才相識,不該這麽做,遂致歉道:“對不住,冒犯姑娘了。”

渺渺渾不在意:“談何冒犯?”

一人一鮫說話間,忽而有侍女來報:“陛下駕到。”

叢露將叢霰視作自己的弟弟,雖然遠無同叢霽般親昵。

但此番叢霰匆匆登基,已使得她對叢霰心生厭惡。

叢霰從前不爭不搶的做派顯然是刻意為之。

她做出一副傷心的模樣,並不出殿門迎駕。

叢霰進得白露殿,行至叢露面前,飽受冤屈地道:“皇姐今日見到皇兄與溫祈下葬,可相信朕並非謀朝篡位的亂臣賊子了?”

叢露不言不語,僅睨了叢霰一眼。

叢霰的神情猶如急欲得到肯定的孩童。

她心下冷笑,暗道:哥哥與嫂嫂之所以假死,想必便是為了試探你是否心懷狼子野心。

叢霰訕訕一笑,望向一旁雙目泛紅的渺渺。

渺渺僅在葬禮上,遠遠地見過叢霰,現下一看,直覺得這叢霰的皮相固然溫和,卻定有一肚子壞水,較那暴君更為惹她討厭。

叢霰悵然地道:“你便是渺渺罷?溫祈尋你良久,未料想,你們兄妹團聚不久,便陰陽兩隔了。”

渺渺吸了吸鼻子:“早知哥哥會殉情,我定會將哥哥看緊些。”

叢霰長嘆一聲:“朕曾是溫祈的同窗,溫祈才華橫溢,今年三月三元及第,高中狀元,原本有著錦繡前程,可惜了。”

“我不在乎哥哥是否有著錦繡前程,我只想要哥哥活著。”渺渺回憶著自己以為哥哥為那暴君殉情,帶著雙胎葬身火海時的悲傷,努力地哭了出來。

鮫珠接連墜地,滾落開去。

叢霰安慰道:“溫祈已逝,你且節哀,莫要讓溫祈擔心。”

“哥哥拋棄了我,我便要讓哥哥擔心。”渺渺淚流不止。

叢露取了張錦帕來,為渺渺拭淚。

渺渺倏然想起一事:昨日馬車之上,她曾為叢露拭淚。

叢霰登基不久,諸事繁忙,又安慰了幾句,便起駕往思政殿去了。

叢露收起錦帕,緊張地道:“你哭得這般厲害,莫非騙了我?哥哥其實已駕崩了?嫂嫂其實已殉情了?”

渺渺搖首道:“我並未騙你,我事後才得知哥哥與陛下演了一出戲,我剛剛想到了我親眼目睹哥哥縱火,為陛下殉情時的畫面。”

叢露松了口氣:“你倘使騙了我,我定不會原諒你。”

言罷,她俯身將一地的鮫珠拾起,捧於掌中,遞予渺渺。

渺渺將鮫珠收了起來,打算趁叢露不注意之際扔了。

叢露重新拿起了《千字文》,正色道:“你已歇息夠了罷?該繼續識字了。”

渺渺苦著臉道:“凡人的文字於鮫人而言太難了些。”

叢露語重心長地道:“嫂嫂亦是鮫人,但嫂嫂滿腹經綸,你便以嫂嫂為榜樣,好好用功罷。”

八月十八,四日過去,渺渺已識了些字,亦與叢露熟悉了些。

用過晚膳後,她按捺不住,問道:“究竟是誰人毀了公主的容貌?”

“是我自己。”叢露坦白地道,“我年十三,父皇的寵妃淑妃逼我下降於章家長公子,其人不學無術,曾因原配未能於床笫之間伺候好他,而殺了原配。我自是不肯,但哥哥被淑妃關起來了,救不了我,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花轎之上,我心生一計,用一支金步搖毀了自己的容貌。我滿面是血,一出花轎,便嚇得那惡徒失禁了,我終於如願被送回了宮中。”

“很疼罷?”渺渺心道:應當與自己被那戚永善劈開鮫尾一樣疼罷?

“對,很疼,但我當時顧不上疼,只想逃離章家長公子,回到哥哥身邊去。”叢露按了按太陽穴,生怕自己又神志不清。

她已神志不清了太多年,如今哥哥不在宮中,她縱然什麽忙都幫不上,但至少應該努力地保護好自己,為嫂嫂保護好渺渺。

八月二十日,叢露一身素凈,重回崇文館念書,只能於散學後,教渺渺識字。

渺渺猶豫著是否要向叢露辭別,每每欲言又止。

八月二十五,距離哥哥承諾的至多一月僅余五日。

渺渺覺得極是奇怪,為何連丁點兒南晉與周楚開戰的訊息都未傳來?

五日的辰光怎夠剿滅周楚?

難道周楚已俯首稱臣?

又或許那暴君別有安排?

她並不知曉,三日前,即八月二十二,周楚卷土重來,叢霽領軍迎戰。

八月二十一,月上中天,叢霽正擁著溫祁好眠。

叩門聲猝然而起,打破了一室的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