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頁)

叢霽失笑道:“眼下天光大亮,時辰尚早,你此言像極了爭寵的妃嬪,急欲勾引朕與你白日宣淫。”

溫祈反駁道:我才不像爭寵的妃嬪,更不會勾引陛下與我白日宣淫。陛下早知我並非斷袖,勿要以此打趣於我。

“對不住。”叢霽提議道,“朕帶你出宮可好?宮中之人皆是謹言慎行,宮外之人更有煙火氣,且你若能知曉街頭巷尾所議論之事,許對於你的時務策有所幫助。”

溫祈霎時心花怒放:陛下當真要帶我出宮?

叢霽頷首道:“但你現下尚未化出雙足,恐怕即便出了宮,亦只能待於馬車之中。”

溫祈雙目發亮:無妨,我想出宮瞧上一瞧。

於是,叢霽親手將溫祈抱入了浴桶當中,並將浴桶注滿了海水,又由侍衛將溫祈擡上了馬車。

這駕馬車乃是叢霽素日裏出宮體察民情所用的,與民間尋常商賈所用的馬車並無差別。

叢霽換了一身便服,才上了馬車去,命秦嘯駕車。

他已有多日不曾出宮了,這京城熱鬧如昔。

馬車行至街市,正巧有賣蝦餅的攤子,他當即令秦嘯停駐馬車,繼而下了馬車去,為自己與溫祈買了兩只蝦餅。

然後,他進了馬車,遞予溫祈一只蝦餅。

溫祈正要接過,卻被燙著了,一面吹著自己的指尖,一面委屈巴巴地瞧著叢霽。

“抱歉,全數是朕的過錯。”叢霽不慎忘記了溫祈不善熱食,一心只想讓溫祈嘗到熱乎乎的剛出鍋的蝦餅。

他將蝦餅吹涼了些,送至溫祈唇邊,見溫祈咬下一口,並未露出委屈之色,才懷念地道:“即使宮中禦廚廚藝精湛,都做不出民間的滋味。”

母後倘若尚在人世,他便能與母後一道吃蝦餅了,實在可惜。

不遠處有一茶樓,茶樓內有一說書人,快板一拍,道:“且說那前朝殤帝,實乃天煞孤星,殺母弑父斬兄戮弟,終登皇位……”

不知為何,溫祈竟然認為那說書人乃是以前朝之事隱喻本朝,而那說書人口中的殤帝應是叢霽。

他忽覺口中的蝦餅索然無味,擡眼向叢霽望去。

叢霽面色如常,溫言道:“你難得出宮,還有何想吃的?”

溫祈握了握拳頭,終是並未問叢霽是否當真殺母弑父斬兄戮弟,而是答道:我想吃桂花糕。

叢霽見狀,心知溫祈已猜到那說書人口中的殤帝便是自己了。

他並不為自己做解釋,下了馬車,買桂花糕去了。

買桂花糕的百姓不少,他擠於百姓中間,細心地聽著四周百姓的交談。

待他買到桂花糕,他已知曉一程姓小吏乃是潑皮無賴,賒了賬從不歸還,另有一洪姓舉人打傷了一老嫗,卻倒打一耙。

這些事於他不過是雞毛蒜皮,但於受害者卻是苦不堪言。

他買了桂花糕後,將桂花糕送到溫祈手中,自己則在那茶樓坐下了,並點了六安瓜片。

說書人為了吸引茶客,所言愈發駭人聽聞,他並非初次聽到,淡然地飲著六安瓜片,甚至還打賞了說書人一小塊碎銀。

那廂,溫祈吃著桂花糕,掀開車簾子,見得叢霽坐於茶樓,很是吃驚。

那暴君莫不會大開殺戒罷?

幸好那暴君並未佩劍。

但秦嘯佩劍了,那暴君使秦嘯的劍便是了。

片晌,他竟見那暴君賞了那說書人一小塊碎銀,難不成那暴君在那碎銀上下了毒?

不會,那暴君雖非明君,卻不會做出下毒那般的宵小行徑。

茶樓內,茶客來來往往,叢霽將須得處理之事一一記下,飲罷六安瓜片,便出了茶樓。

他上了馬車,帶著溫祈四處逛了逛,日落前才回宮。

按規矩,為了避免傷人,京城內十有八/九的道路都行不得馬車,僅能由車夫牽著馬車。

因而,出宮足足三個余時辰,叢霽與溫祈所到之處不過京城的一小部分。

回了宮後,他便將所有雞毛蒜皮之事寫了下來,交由京師府尹處置。

其後,他陪著溫祈用了晚膳,便去批閱奏折了。

五日後,溫祈暫別叢霽,出了宮去,前往貢院,這一日乃是八月十三。

隨著八月十五漸近,叢霽的嗜血之欲漸盛。

八月十五子時三刻,他輾轉難眠,瞧著懸於中天的月盤,命侍衛提了死囚來。

第一個死囚為奪一書生之妻祝氏,想方設法害死了那書生,充作善人,接近祝氏,祝氏頗為感動,終是委身,待得真相大白,祝氏羞憤難當,投井自盡了。

第二個死囚視人命為草芥,一有不悅,便杖殺奴仆。

第三個死囚販賣私鹽,哄擡鹽價。

他一連殺了三個死囚,嗜血之欲才稍稍平息了些。

而後,他不緊不慢地掃過自己的右手以及手中染血的“十步”,末了,視線定於猩紅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