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2頁)

他瞧著卷子,霎時清醒了過來。

卷子的內容為四書三題、經義四題以及五言八韻詩一首。

按照要求,四書三題每題的答案必須多於兩百字,而經義四題每題的答案必須多於三百字。

他一面研墨,一面思考著每一題要如何作答。

每一題都難不倒他,他甚至可大言不慚地自誇自己思緒如泉湧,但具體要如何措辭卻教他犯了難。

他思考了足足半個時辰,定好措辭,並潤色了一番,方才提筆。

不過晌午,他便將所有的試題做完了。

他檢查著自己的卷子,直覺得自己必定能奪得解元,同時卻又覺得自己文思爾爾,見不得人。

黃昏時分,監考官將卷子收走了。

他用著晚膳,不知第幾回想起了那暴君。

再過不久,那暴君又該去臨幸妃嬪了。

那暴君似乎並非沉迷女色之人,許今夜不會去臨幸妃嬪。

可那暴君年二十又七,正當年,怎能拒絕得了溫香軟玉?

不許再想了。

他拼命地打住思緒,鉆入水中,卻頓覺每一息都很是難熬。

終於,這一夜過去了。

他被侍衛擡了出去,又被擡上了馬車。

馬蹄噠噠,車輪滾滾,將他帶回了他啟程之處。

他擡手撫摸著自己的心口,底下這顆心臟正歡呼雀躍著。

才不是因為能見到那暴君了,這顆心臟才歡呼雀躍的,而是因為考完第一場了,這顆心臟才歡呼雀躍的。

他這般對自己說著。

宮內除卻今上不得行車,是以,一抵達宮門,他便被侍衛擡下了馬車。

侍衛、內侍、侍女來來往往,無一人敢正視他,俱是停駐腳步,垂首而立。

直到他返回丹泉殿,他都未見到那暴君。

那暴君曾承諾要在宮中等他回來,果然是甜言蜜語。

他於池中遊曳了一圈、兩圈、三圈……

第十圈之時,他終是聽到了來自於那暴君的足音。

那暴君在喚他,他恍若未聞,全然不做理會。

叢霽下了朝,見得候於金鑾殿前的秦嘯,便知溫祈已回來了。

他連秦嘯的稟報都未聽,徑直來了這丹泉殿。

左右不見溫祈,他頓感忐忑,行至池畔,見溫祈正遊曳著,他才放下心來,軟聲道:“溫祈,出來罷。”

然而,那溫祈並未浮出水面,難不成是自己的聲量太低了些?

他當即提高了聲量:“溫祈,朕來見你了。”

然而,那溫祈仍是兀自遊曳著。

顯然,這尾嬌氣的幼鮫又在鬧脾氣了。

他突發奇想地命內侍取了釣竿來,以不久前方才送來的海草為餌。

溫祈一見漁線、釣鉤以及釣鉤之上的海草,氣得從水中一躍而起,濺起無數水花,憤憤地道:“我才不是魚!”

叢霽眼疾手快地捉住了溫祈的腰身,將其攬入懷中,繼而輕柔地撫摸著其背脊,哄道:“你為何鬧脾氣了?朕有何處得罪你了?”

溫祈充耳不聞,細細地將叢霽嗅了一番,確定叢霽身上並無一點脂粉香,才開懷了些。

可他轉念一想,卻又氣悶了,畢竟叢霽臨幸妃嬪後,定會沐浴、更衣,即便而今叢霽身上並無脂粉香,亦不代表叢霽前兩夜並未臨幸妃嬪。

他更覺氣悶,一口咬住了叢霽的側頸,他舍不得令叢霽見血,僅以齒尖小心翼翼地啃咬著。

叢霽見狀,滿頭霧水,由著溫祈啃咬了一會兒,才又問道:“朕究竟有何處得罪你了?”

溫祈松開叢霽的側頸,掃了一眼其上淺淺的牙印子,直截了當地擡指寫道:陛下這兩夜臨幸妃嬪了麽?

叢霽愕然,不答反問:“你為何有此問?”

溫祈復又問道:陛下這兩夜是否臨幸妃嬪了?

叢霽含笑道:“是又如何?否又如何?”

溫祈瞪著叢霽道:陛下不能回答我麽?

叢霽據實答道:“朕這兩夜並未臨幸妃嬪。”

溫祈旋即展顏笑道:陛下身上確無脂粉香。

怪不得溫祈適才將他渾身上下嗅了一番,卻原來是在嗅他身上是否有脂粉香。

叢霽好奇地道:“朕若是臨幸了妃嬪,你要如何?”

溫祈惡狠狠地暗道:那我便將你咬死,如同我吃掉蝦餅一般。

但他面上卻極是乖巧:陛下身份尊貴,若是臨幸了妃嬪,便是陛下賜了恩澤予她,若是她能為陛下誕下一子半女,自是她的福氣,亦是天下百姓的福氣。

叢霽未料到這溫祈的態度變得這般快,遂問道:“亦是你的福氣麽?”

溫祈心口騰起一把無名火,卻口是心非地道:亦是我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