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3/4頁)
是麽?溫祈下令道,繼續。
侍衛便又切下了戚永善的左手無名指。
溫祈未曾見過這樣多的猩紅,並不閃避,冷著臉,望著戚永善道:繼續。
侍衛接連切下了戚永善左手中指與食指。
溫祈一面笑著,一面寫道:如何?你這左手已差不多廢了,右手還想要麽?
戚永善面色蒼白,求饒道:“老夫招了,四十多年前,有人出價五十兩紋銀,向老夫求購你妹妹,左右你妹妹產不了鮫珠,老夫認為你妹妹值不得五十兩紋銀,自是暗喜,當即將你妹妹賣予他了。”
溫祈追問道:那人姓甚名誰?有何相貌特征?居於何處?
戚永善苦惱地道:“老夫是在集市上碰見那人的,老夫不知那人姓甚名誰,居於何處,至於相貌麽?印象中,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頗為不起眼。這許多年過去,或許他早已過世了。”
溫祈厲色瞪著戚永善:你莫要糊弄我。
戚永善哽咽著道:“老夫哪敢糊弄公子?”
溫祈正思忖著,竟聞得戚永善道:“畢竟公子乃是陛下的孌寵,三千寵愛集於一身,老夫得罪不起。”
孌寵?
我乃是那暴君的孌寵麽?
不是,我與那暴君並無肌膚之親。
但那暴君曾經用手……
可我那時哭了,且並未覺得舒服。
我還拒絕了那暴君禮尚往來的要求,且鄭重地向那暴君申明過我並非斷袖。
是以,我並非那暴君的孌寵。
他肅然道:你莫要紅口白牙,汙蔑於我。
戚永善不解地道:“陛下遍尋鮫人,是為長生不老,你既然尚有命在,定是陛下相中了你的顏色,不然陛下為何饒過你?”
溫祈心道:自然是因為那暴君欲要將我培養成一代名臣,那暴君才不會懷有如此齷蹉的心思。
他懶得同戚永善計較,接著問道:你且再想想那人姓甚名誰,有何相貌特征,又居於何處?
“你之顏色,確實不差,怪不得你能討得陛下的歡心。”戚永善一肚子壞水,佯作靈光一現,“老夫想起來了,那人似乎是一花樓的龜公。”
溫祈緊張地道:那龜公為何將我妹妹買了去?
“這個麽……”戚永善擠眉弄眼地道,“當然是與你伺候陛下一般,買了去伺候別家貴人。”
倘若真如戚永善所言,那個自己連名字都不知曉的妹妹怕是已不在人世間了。
直至今日,他堪堪九十九歲又十月,尚有將近兩月才能成年。
四十多年前的妹妹更是年幼,如何能承受得起接客的痛苦?
他心下嘆了口氣,面上不顯,問道:那花樓位於何處?喚作何名?
半晌,戚永善才道:“好像是什麽醉……”
他好整以暇地觀察著眼前這鮫人的神情,過了良久,才續道:“醉……醉香……對了,是醉香樓,便在雁州澧鎮,這麽多年過去了,不知那醉香樓還在不在?”
他暫時無甚可問,遂對侍衛道:將這戚永善先關押起來罷。
待戚永善被押走後,他又對另一侍衛道:將這四根手指撿起來丟了罷。
血痕很快便被擦拭幹凈了,他望著自己曾經皮開肉綻的鮫尾,忐忑地等待著叢霽的到來。
他眼下尚未化出雙足來,連這丹泉殿都出不了,更何況是去雁州澧鎮的醉香樓了。
故而,他不得不向叢霽求助。
叢霽待他極是溫柔,應當會答應罷?
倘使叢霽不答應,他要如何做?他又能如何做?
叢霽其實是由於相中了他的顏色,才不將他拆骨入腹的?
叢霽確實曾提過要他禮尚往來,亦提過要嘗嘗斷袖是何滋味。
他身無長物,惟一擁有的僅是這一副身體,便為叢霽禮尚往來罷。
倘使叢霽得寸進尺,他又要如何做?
索性便做叢霽的孌寵罷,只要叢霽能為他尋到妹妹。
下定了決心後,他反是覺得輕松了些。
用過午膳,他坐於池畔,鮫尾浸入池中,雙手捧著《詩經》,專注地讀著。
一個時辰後,叢霽踏入了丹泉殿,見狀,並不打擾溫祈,而是取了《六韜》翻閱著。
溫祈忽覺口幹舌燥,方要飲水,手指堪堪貼上放置於矮幾之上的茶盞,竟是意外地看見了叢霽。
他的身體猝然失衡,險些跌入池中,卻是被叢霽扣住了手腕子。
而後,他的身體理所當然地撲入了叢霽懷中。
叢霽輕撫著溫祈的後背,關切地道:“你可無事?”
溫祈怔了怔,噗嗤一笑:我乃是鮫人,又非凡人,縱使落水,亦不會出事。
叢霽後知後覺地道:“方才那一霎,朕居然忘了你乃是一尾鮫人。”
溫祈心生茫然:這暴君素來殺伐決斷,會犯如此微小的錯誤麽?
叢霽又問道:“如何?從戚永善處得到你想要之物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