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2頁)

他凝視著溫祈,發問道:“你欲要朕如何做?”

溫祈迎上叢霽的視線:只消我告訴陛下,陛下便會幫我麽?

叢霽不假思索地道:告訴朕。

溫祈陷入了恍惚當中,他居然認為這暴君是能夠依賴,能夠信任的。

我……他的指尖頓了頓,我懇求陛下將那世家公子找出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倘使那世家公子尚在人世,他也許能從其口中問出妹妹的下落。

叢霽並未立即應下,而是道:“你若是答應朕一件事,朕便將那世家公子找出來,不論其現下是屍體一具,亦或是活人一個。”

溫祈身無長物,又被叢霽按著後腰,攬於懷中,自是以為叢霽會要他侍寢。

他上身瑩白的肌膚霎時紅透了,與下/身靛藍的鮫尾相互輝映,艷麗得不可方物。

他的發絲亦呈靛藍,濕潤著,柔軟地粘於身上,半遮住心口,無端地生出一股子淫靡。

他的眸色略淺些,宛若盛著一方汪洋,此刻,眼波流轉。

他怯生生地望向叢霽:陛下,溫祈並非斷袖,不願侍寢。

叢霽正色道:“朕知曉你並非斷袖,亦知曉你不願侍寢,你勿要誤會,朕不會逼你侍寢。”

溫祈松了口氣,展顏笑道:陛下要溫祈答應何事?

“朕要你答應朕好好用功。”叢霽拂開溫祈面上的濕發,一字一字地道,“成為一代名臣。”

溫祈驚愕地道:我天賦有限,怕是成不了一代名臣。

“你切勿自謙,太傅誇你聰慧,假以時日,必成大器。”叢霽承諾道,“朕亦會盡己所能,幫扶於你。”

生前,溫祈一直盼望著自己的身體能好起來,能考中科舉,能上得朝堂,澤被黎民。

然而,直至堂兄謀朝篡位,被母親親手掐死,他的身體都未有丁點兒好轉。

眼前這暴君卻要他好好用功,成為一代名臣,難不成是在戲耍於他?

這暴君曾言他乃是一塊璞玉,欲要精心雕琢一番,還請了喻正陽來授課,若要戲耍於他,何必大費周章?

難不成這暴君並非戲耍於他,而是當真認為他有成為一代名臣的潛質?

一時間,他腦中亂成一團,時而覺得自己將要踏上仕途,一償夙願,時而又覺得君意難測,指不定會被這暴君打入地獄。

叢霽見溫祈神色復雜,大抵能猜測到溫祈所想,遂啟唇道:“朕若要害你,你全無抵抗之力,你不若信朕一回罷。”

這暴君所言不差,左右自己尚是這暴君掌中之物,任其生殺予奪。

因而,溫祈頷首道:溫祈自當盡力而為,望能不辜負陛下,成為一代名臣。

“那便好。”叢霽又問道,“關於那世家公子,你有何線索?”

聞言,溫祈腦中陡然浮現出了那世家公子之名:其人姓戚,名永善。

永善,著實諷刺。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隨即收起冷笑,恭聲道:多謝陛下,陛下之恩,溫祈沒齒難忘。

“朕明日便著人去尋戚永善。”對於叢霽而言,這不過是舉手之勞。

他將溫祈打橫抱起,送入池中,又揉了揉溫祈的發絲:“寐善。”

溫祈見叢霽轉身欲走,揪住了叢霽的一角衣擺,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你今夜不抱著我睡麽?

話音落地,他低垂了頭顱,抿緊了唇瓣。

叢霽瞧不見溫祈的神情,柔聲道:“你不必討好朕。”

緊接著,他將溫祈的手指一指一指地掰開,進而將自己的那角衣擺扯了出來。

溫祈乃是鮫人,該當眠於水中,若非必要,他不願為難溫祈。

而今他神志清醒,情緒穩定,顯然並無必要。

“寐善。”他復又回到了軟榻之上,堪堪闔上眼簾,便覺察到溫祈正望著他。

他不予理會,佯作不知。

溫祈僅從水中露出一雙眸子,發絲鋪灑於池面之上,仿若上等的綢緞。

他全然不懂自己適才為何要那般討好叢霽,不久前,他甚至還企圖刺殺叢霽,叢霽不過是允諾了他一些不知能否實現的好處,他便要折腰了麽?

不該如此。

他並非暖床的玩意兒。

他該當虛與委蛇,等待時機,一擊即中,取了叢霽的性命。

言念及此,他下意識地攥緊了雙拳,緊得發疼了,方才松開。

之後,他沉入水中,一被海水淹沒,竟頓覺四肢百骸浸透了寒氣,須得向叢霽取暖才能舒服些。

他告誡自己不許軟弱,勉強令自己待於池中,並閉上了雙目。

半個時辰後,他仍舊毫無睡意,卻陡然聞得了一陣足音。

他向上遊去,探出首,向著那軟榻一望,叢霽早已不見蹤影。

良宵未盡,叢霽莫不是去臨幸妃嬪了罷?

那妃嬪生得是何模樣?定然膚白勝雪,杏臉桃腮,身姿妖嬈……

他強迫自己不準再想,那暴君的妃嬪生得是何模樣與他有什麽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