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牌匾(第2/2頁)

盡管臉頰爆紅,楊柏始終沒忘記父親的叮囑,小聲道:“從今往後草民跟著小爺,有什麽吩咐,您直說便是。”

雖然跟預想的不太一樣,弘晏終究還是接受了現實。一張圓臉笑眯眯的,散發著親切的氣息:“什麽草民不草民的,直接稱我就好。你對金銀有研究嗎?”

楊柏還來不及感動,整個人愣在原地。

對金銀有研究?這是個什麽問題?

作為根正苗紅的讀書人,他使勁搖頭:“金銀乃銅臭之物……”

“什麽銅臭之物?換了新環境,就該好好轉變思想。”弘晏不贊同地打斷了他,“這樣,我把書房借你,以金銀為題作詩,立意需積極向上,寫它個十篇八篇的,不寫完不許吃飯。”

楊柏今年十歲,被皇長孫霸道的模樣震住了。

迷迷糊糊走進書房,迷迷糊糊地提起筆,半晌,楊柏呆呆望著“頌金銀”三個大字,眼眶不禁含了淚水。

這就是老師告誡的身不由己嗎?他臟了。

皇上兩日沒見弘晏,很有些想念。

方才早朝風平浪靜,他像是沒發現底下的暗湧,回了乾清宮便問李德全道:“元寶今兒還隨他四叔辦差?”

李德全哪能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他道:“阿哥尚在毓慶宮呢。”

說罷遣人去請弘晏,趁機把楊柏的事兒同皇上大致說了一說,繼而道:“說來也是巧了,這位楊少爺才思敏捷,乃是翰林學士王大人的愛徒……”

皇上一愣,“王士禛?”

“正是。”

皇上擱下筆,表情頗有些一言難盡:“他沒學老師那套‘官場險惡,金銀如糞,還是隱居快活’的做派吧?”

李德全努力回憶王大人的厭世臉,半晌樂了:“楊少爺今年十歲,想想也是不能的。”

皇上大松一口氣,放下了一半的心,接著批了幾份奏折,就有宮人前來稟報,長孫來了。

弘晏一見他祖父,甜言蜜語便不要錢地揮灑,直哄得皇上眉開眼笑,把他抱在了膝頭。

趁此機會,弘晏羞澀地提出請求:“汗瑪法,孫兒還想臨摹董體。”

皇上欣然答應,叫人遞上字帖,而後慈和道:“元寶可有想臨的字?”

“有的,汗瑪法。‘朕’字怎麽寫?”弘晏求知若渴。

皇上親自提筆寫下示範,“‘朕’,左半邊是個月字……”

弘晏接連提問,轉眼就過去了一個時辰。他在心底算了算時間,乖巧道:“孫兒就不打攪您了。對了,這幾張字是您親手所書,我能把它帶回臥房麽?”

“能!怎麽不能?隨你放在哪兒。”皇上被他這麽一問,說不出的滿足上湧,特別是那濕漉漉的瑞鳳眼望來,心房直接軟了一塊兒。

弘晏喜出望外,“謝汗瑪法!”

“怎麽想一出是一出的,又要找尋工匠了。”

書房裏,太子揚眉看向兒子,卻被四阿哥搶了先:“四叔認識幾個巧匠,皆在工部任職,元寶尋他們做什麽?”

弘晏想了想,抖抖手裏的紙張:“做牌匾。”

“牌匾?這個簡單。”胤禛說到做到,立即領著弘晏出門,不到一個時辰,新鮮出爐的兩塊牌匾被紅布遮蓋,端端正正擱在他們面前。

沒等太子與四阿哥好奇,何柱兒喜氣洋洋地來報:“太子爺,貝勒爺,索大人前來還銀了!”

太子猛地站起身:“快請!”

索額圖身著朝服,雙手捧著一方木匣,細細看去,步伐有幾分顫抖。

“太子爺,裏頭恰好是三十七萬兩,”他緩緩開口,忍住心痛,“您……數一數。”

太子瞧他這副模樣,竟是肅然起敬。

“辛苦叔祖父。”太子接過木匣,嘆息道,“叔祖父真乃社稷之臣哪。”

索額圖交了錢,挨了誇,笑容卻比哭還難看,直到弘晏扯了扯他的衣擺,這才低頭望去:“……”

弘晏指了指地上的兩塊牌匾,矜持道:“您瞧瞧。”

索額圖用發抖的手扯了好久,才把兩塊紅布扯了下來。

他定睛一看——

一共八個燙金大字。左邊刻著“朕之肱骨”,右邊刻著“社稷之臣”,是、是皇上親筆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