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白人女性, 金發,14歲,身高1米50左右。”傑克抓著一截大腿晃來晃去。

法醫滿臉嫌棄的躲遠了些:“沒有其他線索了?”

“屍塊太散, 不過就這點信息也足夠了。”傑克言簡意賅, 玩了一會兒就把大腿放了回去,掏出一個圓形的冰塊。法醫看了一會兒才明白, 那是個眼球。屍體碎得完全沒有人樣, 皮肉和骨骼被纖毫畢現地分割開來,陳列在桌子上的亂糟糟的內臟、肌肉和骨頭, 使其看上去更像是肉攤上被屠宰的牲畜, 而非一個人。不過令人驚詫的是, 那顆眼球竟然保存得非常完整,新鮮的像是不久前剛取出來一樣。

傑克把玩著那顆冰凍的眼球, 神情作態好似小孩玩弄玻璃珠。

法醫凝望著他, 一股詭異的感覺爬上心頭,他感到了一種非常微妙的惶恐。他害怕傑克會突然把這顆眼球吃下去。

但這瘋狂的行徑終究沒有發生,傑克把眼球放了回去, 對著屍體鞠了一躬, 旋即拉上裹屍袋的拉鏈,重新把這位不行的少女送回停屍櫃。房間裏已經沒有什麽好看的了,他們檢查過停屍櫃的其他抽屜,全是空的。

眾人只能遺憾地離開了房間, 舞女和貴婦在驗屍途中全程縮在墻角,不言不語, 臉色蒼白。現在聽到男人們說可以走了, 頓時如蒙大赦, 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往外走, 為了保護女士們,偵探走在最前面,放著法醫和傑克殿後,法醫剛走了沒兩步,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他轉過頭去,正看見傑克的臉。後者的臉半邊沉在黑暗的陰影中,唯一光明的微笑的那一面像是個石雕面具似的。他壓低了聲音,對法醫說:“嘿,兄弟,有興趣跟我合作嗎?”

“合作?”法醫同樣壓低了聲音。

“對,合作。我已經有了一些猜想,但還沒有確切的答案。如果我沒猜錯,能指向兇手的直接線索已經被銷毀了,唯一能當做證據的只有間接推測。”

“有興趣說說你的推測嗎?”

“照片——那張校園霸淩的照片,中間頭上被套個水桶的受害者不是愛麗絲。”

“你怎麽知道的。”

“估算。估算的愛麗絲的身高和校園霸淩受害者的身高對不上。愛麗絲只有1.50m左右,但受害者的身高在1.65m以上,是個罕見的高個子女孩。如果她真的是幾年前的愛麗絲,沒道理生前比死後還高。”傑克做了個手勢。

法醫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抿了抿唇:“我們之中還有一個‘線人’,他的目標是殺死我們所有人。你就不怕線人是我?”

“‘線人’,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傑克輕聲說道。

“什麽?!”

“其實想想就知道了。線人的目標,是殺死除他之外的所有人,但是投票權只有三次,如果按三次排除的都是目擊者,那麽就意味著他得跟兇手獨處一室,而兇手的‘合理謀殺權’在他之上,盡管兇手也可以不殺死他,但是把生死權交給別人的感覺太糟了。如果他想贏,就只有一種辦法:投三次票,前兩次殺死目擊者,最後一次殺死兇手,這樣他就跟目擊者共處一室,殺死目擊者,贏得遊戲。”傑克說,“即使是最低底線,平局,三個人,也需要死兩個人才行。所以,這就是最致命的問題,也是他最容易暴露的地方,在前兩次投票中,他和兇手利益一致,他必須掩護兇手。”

法醫緊緊皺著眉頭:“然後你就推測出了線人的身份?”

“是的,一旦你想透了,就會發現,這並不難猜。”傑克豎起食指,點在唇上,做出了一個“噓”的手勢。

“那你為什麽不說出來?”法醫竟然一瞬間憎恨他,憎恨他聰明過頭,又故弄玄虛,“你說出來遊戲就結束了!”

“因為我還沒看到真相。”

“真相?”

“對,墜樓案的真相。我已經差不多明白了墜樓案的死者、真兇和幫兇,但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麽這麽做,我想聽他們說出來。”

法醫沉默了一會兒:“為什麽選我?那個偵探不是更好嗎?”

“偵探?他可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麽正義。如果你認識真正的正義英雄,你就能一眼看穿那些偽善者。你是法醫,如果這裏出現了屍體,你是驗屍的第一人選,這樣說明白了嗎?”

法醫默默地點了點頭,他明白了——驗屍的第一人選意味著他人的信任,而信任往往意味著欺騙,如果發現了屍體,傑克需要他做一些手腳。

“你就這麽篤定會發現屍體?”法醫悄悄說道。

“不是‘發現屍體’。”傑克詭秘地笑了笑,“而是我們會‘制造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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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來到了第二扇門內。

第二個房間呈現長方形,令人意外的是,房間內沒有燈和其他照明設施,一片黑暗,唯一較大的光源是來自另一個房間,通過敞開的門照進來的燈光。而另一個微弱的光源在房間墻壁的一側,墻壁上挖了個凹槽,裏面放著一支蠟燭,燈光小小的,像一顆黃豆,只能照亮周圍的幾塊磚頭。傑克揉了揉鼻子,嫌棄地說:“好重的火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