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4/7頁)

“……荊沉玉!”昭昭在靈府裏喚道,“你想幹什麽?”

荊沉玉沒回她,只是看過所有人,平靜地說:“魔尊我會殺。”

他不再自稱“本君”,是在此刻放下了那個身份。

“心魔是我的私事,給完你們交代,誰都別再來過問。”

“那君上要給我們什麽交代?”花藕夫人直白道,“君上這般修為,若無法渡過心魔劫,毀的不單是你自己,還會讓天下陷入危機之中。哪怕夜月眠死了,也說不好會出現第二個更強大的魔尊。”

她說誰可能會成為更強大的魔尊,簡直不要太明顯。

荊沉玉突然笑了一下,他這一笑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從未見過荊沉玉笑,包括荊夫人。

她怔怔望著自己的兒子,雖然自從他入九華劍宗他們便很少見面,但那也是她的兒子。

她很清楚他現在想幹什麽。

她站了起來,想說話,卻已來不及。

荊沉玉擡起了般若劍,一字一頓道:“劍君之位,我不要了。”

“什麽?!”

“這是在說什麽啊!”

“劍君是已經入魔了嗎!他可知自己在說什麽!”

誅魔台下徹底亂了,張天師都覺得錯愕,這麽輕易嗎?

他不可置信道:“荊沉玉,你瘋了?”

華傾也難以置信:“君上三思啊!君上不可啊!”

他一開口,九華劍宗的弟子全都跪了下來,跪拜著大聲喚道:“君上三思!!君上不可!!!”

荊沉玉卻心意已決。

他看著跪了滿地的弟子們,裏面不乏被他罰過的,被他指點過的,都是九華劍宗的內門弟子,是前途無量的晚輩。

只可惜,他再也沒有機會教導他們了。

昭昭透過他的眼睛看著這一幕,說心裏不震撼那是假的。

荊沉玉在為了她的事與全天下,與他本來堅守信奉的一切作對。

他在與他的大道背道而馳。

他若有一丁點的遲疑和後悔,她都會覺得好受一點,可他沒有。

他沒有任何停頓,只閉了閉眼說:“我意已決,無須阻攔,今日我便卸任劍君之位,此後能者居上,不必再問過我。”

“君上!”華傾忍不住了,登上誅魔台,“君上!何至於此!”他瞪向張天師,“君上庇護三界幾百年,怎能因為這一點小事離開,更不該被質疑會成魔,君上要卸任劍君之位,我絕不答應!誰敢質疑,先問過我手中劍!”

憫天宗的人也覺得何至於此,站出來說:“劍君實在無需卸任,只要將心魔除去便是,若劍君一人不行,獨幽師叔祖曾經交代,可由憫天宗代為請來流彩道君襄助劍君。”

張天師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再不說話意圖就過於明顯了。

他按捺著心裏的激動,有些矛盾道:“的確如此,卸任劍君之位倒不至於,你的心魔雖然犯下大錯,可除掉便是。每個修士都要渡心魔劫,劍君修為高深,會難一些也能理解,只要除掉便是……”

他說到這裏不無遺憾,但也甘心了。

只要荊沉玉除掉心魔,那繼續做那個劍君也沒什麽。

張天師到底不是絕對的反派角色,原書裏荊沉玉未曾對江善音留情,他也一直好端端地尊他這個劍君。可現在的荊沉玉和書裏根本不一樣,他是一點都“不識好歹”。

他看著所有人說:“除不掉。”頓了一下,認真道,“也不想除。”

“玉兒!”荊夫人終於開了口,她疾步上前,飛身而起想和兒子近距離說話,卻被荊沉玉的結界擋在外面。

華傾也被這結界趕了出去,他錯愕地望著結界內揮劍而起的荊沉玉,仿佛不認識他了一般。

“君上不可啊!”弟子們都在呼喊,“君上三思!!”

荊沉玉沒有什麽不可,他也不想三思。

他已經思慮了太久太久,到了必須做出選擇的時候。

“……其實也不必非得這樣。”昭昭在靈府內喃喃道,“他們都不想逼你走到這步,你不如還按我之前的法子吧。讓我走,就說已經將我除了,想法子隱瞞,你應該有辦法讓他們看不出來吧……我也不是非得要什麽光明正大。”

她的話比底下所有的挽留之語更讓荊沉玉清醒。

他眉目端正,肅然凜冽,如雪中之神,清冷孤高,瑰麗而俊美。

“不必試探我,昭昭。”

昭昭抿了抿唇。

他在心裏對她說:“你不會為我著想,也不會在意我失去什麽,說這些話,若是為了試探我的決心,真的不必。”

後面的話他直接對所有人道:“若這還不夠,我自傷一掌,此後便與你們再無相欠。今後無論在何處見到我或我的心魔,還望諸位尋常對待,莫要窮追不舍。”

他反手握劍,劃破掌心,血流如注:“若還是不夠,我今日也可在此立下仙盟誓,絕不會因她墜入魔道,禍亂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