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4頁)

該毀的,若不毀,後果不堪設想。

荊沉玉跟昭昭說的都是真的,可他卻沒全說,有些避重就輕。

那朵花的確可以讓人產生幻覺,竊聽人的言行,它還可以……放大人的所思所想,讓人不自覺暴露深藏心底的情緒,露出真正的面目。

聞過它的花香,效力會持續一段時間,荊沉玉強行克制著自己,忍得眼睛都發紅了,才沒做出什麽不可收拾的事。

不,其實他已經做了,只是昭昭因他的沉默和表象將那些當做了幻覺。

……

他尚且如此,那她呢?

荊沉玉突然不說話了,靜靜注視昭昭,昭昭被這樣專注古怪地凝視,不自覺摸摸手臂。

渾身發冷是怎麽回事。

她清清嗓子正色道:“反正我也沒指望過你,打草驚蛇就打草驚蛇吧,我先回去了,好好想想明日若再見他們要怎麽做。”

她想走,但他將手臂橫在了她身前。

昭昭垂眼看著他飄逸的廣袖,聽見他冷冰冰的聲音說:“不可。”

“有何不可?”她握住他的手臂,沒由來的煩躁,“能不能別靠我這麽近?你讓我渾身不舒服。”

荊沉玉手臂僵硬,臉色發白。

昭昭一頓,有些意外怎麽把心裏話說出口了。

“……放長線釣大魚。”昭昭勉強開口,打破那壓抑的沉默,“我假裝上當試試他們,看他們盤旋在江家附近到底想幹什麽,說不定善音入魔就和他們有關,她弟弟也在他們手中。”

“不行。”荊沉玉劍眉擰起,“妖族善用妖毒,妖毒可蝕人心魂,奪人思想,你若中了妖毒,會失去自我任人擺布,不能冒險。”

昭昭又開始煩躁了:“你除了反對我和追殺我還會什麽?我沒你想得那麽弱,我會好好防備不中妖毒的,不給你拖後腿添麻煩,這樣總可以了吧?”

她情不自禁地離他遠些,攤開手道:“你要不信我可以給你立個什麽仙盟誓。”

說到這昭昭有些發怔,怎麽回事,怎麽想什麽就說什麽了,還得讓他心甘情願跟自己分割開呢,還得讓他和她神魂交融,剝離自己的氣息,這麽幹猴年馬月能成功。

“我……”昭昭想說點什麽找補,可擰著眉,就是說不出來,煩得不行。

這份煩躁讓她看荊沉玉越來越不順眼,漸漸的,眼底滿滿都是恨意。

荊沉玉只覺心比千余年來每一日都要冷。

他面上尚且一派鎮定,閉了閉眼,像放棄了什麽般冷淡道:“隨你。你要去便去。”

他擡腳回了正房,門砰的一聲關上,昭昭為之一震。

???這是生氣了吧,一定是吧?可她對他態度不好,他應該有心理準備啊,她以前態度也不好啊,怎麽就今天這麽生氣呢?之前對他這樣說話,也不見他把門關得砰砰響。

昭昭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去了隔壁房間。

荊沉玉站在門後,哪怕不看,神識也知道她在哪裏。

她沒過來,他緩緩靠到門上,緊鎖的長眉下是一雙滿是糾結的眼睛。

他擡手扯掉眉上的抹額,露出裂紋的眉心朱砂,隨手化出一面水鏡,朱砂痣沒有任何復原的跡象,是他療傷不夠專心,還是它已經無法回去了?

荊沉玉其實很清醒,他清醒地看著自己一點點在變得不正常。

他知道這樣不對,也偶有感情快要淹沒理智的時候,可也只是“快要”。

他的理智還在,它告訴他昭昭不能留。

她隨意的一句話一個眼神,就可以挑動他原本不存在的七情六欲,擾亂他堅定的道心,她活著一日他都不可能得道飛升。

飛不飛升他其實並沒那麽執著,可仙宗還在等著他回去解釋一切,天下還要他給一個交代。

理智知道昭昭的死會是這個交代,殺了她一切就能回到正軌,他還是光風霽月的九華劍君,她……就當從來不曾存在過。

但真能當做沒存在過嗎?

他身上每一寸傷痕,都是她存在過的痕跡。

夜月眠說他可能會當著全天下人的面殺了他,這不是什麽猜測,這可能是必須要做的事。

一旦他回到仙宗面前,就會被逼著走到這一步,他再清楚不過,他太了解仙宗正道了。

哪怕他不想,他做不到,也會有人將他送到那個位置。

他要如何應對,怎麽安排她——他竟然產生一種想要為她脫罪的荒謬想法,這如何是好。

她中了妖術後放大的所思所想,由衷的心理反應,是對他無盡的恨意和厭惡,這又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他不該試探的。

這試探的結果不能承受的人不是她,是他。

連情不自禁去試探她的原因,都讓他有些無法承受。

荊沉玉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化出般若一遍又一遍地擦拭,往常拭劍總能讓他靜心,但今天一點用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