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根杆(第3/3頁)

顧舜華聽這意思,明白了,雖然覺得自己收下這些確實是占便宜,不過不收,人家也不好意思叫自己來做了,也就收下了,心裏自然是感激:“承蒙阿姨照顧了。”

不得不說,雷永泉媽這個人,誰嫁到她家當兒媳婦,那日子肯定不舒服,因為人家要求高,對自己要求高,對別人也要求高。

可是如果當個晚輩來往著,其實還挺舒服,畢竟對外人,這種老北京人,永遠得講究一個禮兒,不讓人吃虧,做事地道。

提著東西回去,顧舜華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打秋風的窮親戚,後來想想,也忍不住笑了。

其實沒必要多想,雷永泉媽對自己還是很敬重的,別人也沒那個意思,別人家一堆堆的東西,根本看不上眼,隨手一扔的事,自己如果多想,倒是自己先敏感了。

窮人和富人做朋友,人情來往上不可能完全對等,自己只要盡一份心就是了,真要是人家隨手給自己茅台,自己也送同價值的,那就是打腫臉充胖子了。

再低頭看看茅台,她還是挺高興的。

要知道在早,北京街面上都是酒鋪子,大家都喝散酒,前幾年,八大名酒進京北京,各牌子的酒才多起來,不過對於普通人家,別說茅台這種限量供應要票的,就是普通的酒,要票,也不好弄到。

她提著這些東西,歡快地過去家裏,誰知道一到胡同,就碰到了陳耀堂,陳耀堂正拎著他的鳥籠子搖頭晃腦地哼著曲兒呢。

陳耀堂一看到顧舜華手裏的茅台,那眼兒都瞪圓了:“舜華,有你的啊,茅台啊,哪兒來的?”

顧舜華:“舅,這是我一插友的,人家家裏東西多,給我,讓我拿著,回頭插友聚會要用的,先放我這裏。”

陳耀堂:“插友聚會用的啊,可這是茅台,你們這麽喝,也太糟糕了吧?”

顧舜華:“舅,你說什麽呢,我那些插友都是有臉面的人,人家不喝這個喝什麽,再說插友喝了糟蹋,誰喝了不糟蹋?別人東西,一時放我這裏,我要是惦記,成什麽人了?”

陳耀堂再要說什麽,顧舜華哪裏搭理他,轉身就走人了:“家裏還有孩子要看,舅,我先不說了,回頭給您老人家拜年去。”

陳耀堂:“哎哎哎,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禮兒!這像是什麽話,有你這孩子這樣的嗎?”

可他念叨也白念叨,顧舜華早走得沒影兒,他自己倒是在那裏跺腳半天,見到人就絮叨一番,可大家夥心知肚明,也就點頭跟著打個哈哈,其實誰不知道他怎麽回事!

顧舜華提著東西,悄沒聲地回來,幸好這個時候大家走親戚的多,院子裏都是小孩,沒外人看到,她趕緊進了屋。

一進屋,恰好陳翠月正在熬米酒呢。

普通大雜院裏人家,哪來的酒喝,也就是招待客人舍得買牌子酒,大部分都是去打散酒,或者自己熬,就是用白江米和制江米酒的酒曲來熬,煤爐子活燒得旺,鍋裏的米酒熬得差不多到火候了,散發出一股甜香。

顧舜華把東西往那兒一放:“媽,這都是好點心,回頭走親戚可以帶上,這兩瓶茅台,留著吧,等有個什麽事的時候再用,孩子爸剛去廊坊,可能也得送禮。”

將來用的地方可多了,這年頭,做什麽不是關系門路啊,任競年剛到廊坊可能要送,回頭自己轉正,或者哥嫂回來的安置,這都是事兒,你去求人家,不可能空著手,就是這麽一個社會!

陳翠月一看到茅台,都驚了下:“哪兒來的?這怎麽能弄到?”

顧舜華便解釋了雷永泉那邊的事,又淡淡地提了一嘴:“回來碰到我舅了,我舅看到了。”

陳翠月頓時皺眉:“怎麽讓他看到,回頭他肯定惦記,那得提防著!”

顧舜華聽這話,心裏舒服多了。

她媽性子變了不少,但想想總覺得不踏實,她承認她說這話其實是有試探的意思,現在她媽這麽說,真是渾身舒坦了!

她便笑了:“沒事,我編了一個瞎話。”

顧舜華說了自己編的瞎話,倒是惹得陳翠月也笑了:“你這孩子啊,倒是機伶鬼兒!”

陳翠月:“躍華在外屋陪著兩個孩子玩兒,順便學習,你過去看看,等會兒就吃飯了,米酒好了就下餃子。”

顧舜華點頭:“行。”

當下就要過去外屋,誰知道剛起身,就聽外面霍嬸喊:“舜華,你家裏來客人了。”

這當口兒還聽到霍嬸說:“走這邊,這邊舜華家。”

顧舜華疑惑,探頭看過去,一看,驚得不輕。

任競年竟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