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砂鍋居的白肉(第2/6頁)

顧舜華:“媽,我知道。”

說著這話的時候,她又想起來後來雷永泉坐牢的事,那件事在書裏實在是旁枝末節,並不是什麽頂重要的事,所以只是含糊地側面提了一下,沒細說,顧舜華再次把所有的情節都給串了一下,還是想不出一個所以然。

不過好在,她知道出事的大概時間,想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小心警惕著了,看看能不能避開這場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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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顧舜華先陪著兩個孩子在家,收拾打掃,又準備了幼兒園穿的衣服,畢竟是首都的幼兒園,並不能太隨便了,也怕孩子去了因為穿著不好被人家瞧不起。

中午只稍微吃了一點,顧舜華先帶著孩子出去,給任競年寄了新的復習資料,之後過去找了王新瑞,把兩袋子雞蛋糕給了王新瑞,又邀王新瑞和自己一起去吃。

王新瑞不去,眼珠轉了轉,說自家來客人了。

顧舜華看她那樣子,大約明白了,這是要相親。

當下又說了自己要當紅案學徒工的事,王新瑞想了想:“這是一個好營生,真要是能幹起來,以後好處大著呢。”

顧舜華現在也想明白了,好處確實大著呢,比如在那本書裏,陳耀堂後來竟然開了一家酒樓,叫什麽禦膳八珍宴酒樓,不就是打著禦廚後人的名頭嗎,其實就是欺名盜世,就是用她爸的名聲!

陳耀堂肚子裏沒一點點本事就敢在這裏扯旗子充大尾巴狼,那她顧舜華學好了本事,憑什麽不能?

以後進一步改革,她就按照陳耀堂那個路子走,誰還不會怎麽著?

兩個人說著話,王新瑞又提起插友聚會的事,說是回頭張羅好了就告訴她,到時候大家一起吃個飯,顧舜華自然是願意。

插友,那是特殊時候最珍貴的友情,這輩子,你再沒機會交到那樣肝膽相照的朋友了。

這一點上,看盡了一本書的顧舜華比王新瑞體會更深。

告別了王新瑞後,顧舜華便帶著孩子過去西四牌樓了,也不遠,就四公裏多,做了幾站公交車到了。

顧舜華順便帶著孩子在這裏逛了逛,這麽一耽誤,到了缸瓦市東大街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候了。

今年春節時候,人民大會堂春晚有了舞會,新華社人民日報都報道了,因為這個,首都跳舞的一下子多起來了,除了正兒八經歌舞廳,一些廣場的空地也有了跳舞的小青年。

顧舜華帶著孩子過去的時候,就看到西四牌樓廣場有一些溜冰男女,本來只是掃一眼,可後來覺得不對,又扭頭看了一眼,便看到裏面一個穿著紅棉襖留著齊耳短發的正是蘇映紅。

蘇映紅正和幾個年輕人跳舞,跳得投入而忘我,旁邊還有幾個抽煙的,鬧鬧騰騰的。

顧舜華收回了目光,心裏卻是想起蘇映紅小時候。

她比自己小兩歲,那個時候紮著羊角辮跟在自己屁股後頭叫姐姐,她打小兒愛跳舞,去少年宮跳舞,回來就開開心心地說姐姐看我美不美。

後來顧舜華也是從父母的信中偶爾知道,她竟然成了胡同裏人人嫌棄的“圈子”,圈子,就是不正經混,傍個小流氓亂搞男女關系的。

顧舜華倒是不覺得小姑娘搞個男女關系怎麽了,人早晚要談個戀愛,早一些也沒什麽,只是看她這樣子,倒是每天在外面瞎晃蕩,也沒幹正經事,多少有些遺憾罷了。

顧舜華走進砂鍋居的時候還在想,以至於點菜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服務員拉著一個臉:“您到底懂不懂點菜?”

這年代的國營餐館服務員都這樣,這還算好的,脾氣差的能直接罵顧客,顧舜華也不是不識時務的,忙笑了一聲:“勞您費心了,我點一個燒燎白煮,一個炸鹿尾,再來三個杠頭,來一壺熱水。”

那服務員一撩眼皮子,倒是多看了顧舜華一眼,能這麽點的,倒是懂他們店,專撿最特色的好菜點,而且不多不少恰好合適這一大兩小。

當下也沒說什麽,讓顧舜華交了糧票和錢,便開單子給後廚了。

這時候到了傍晚,但因為是工作日,砂鍋居人並不算太多,顧舜華照顧兩個孩子坐好後,等菜的功夫,便和孩子說起砂鍋居的歷史。

在吃的上面,以前陳翠月總是說顧舜華沒福,打她記事起,她爸就被貼了大字報,掌不了灶,家裏開始缺嘴了,還說她大哥當年可是吃了不少好東西。

所以顧舜華其實什麽都沒吃過,只吃過苦。

可顧舜華的爸爸到底是顧全福,顧全福偶爾念叨念叨,就足夠她知道許多掌故和規矩了,比如家裏那永遠切成頭發絲一樣纖細的鹹菜條,那都是過去留下的老講究。

又比如顧舜華腦子裏可以隨便說出京城八大居任何一家的歷史。

京城八大居,砂鍋居自然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