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年(第2/6頁)

這次秦叔他們過來是專程來向梨梨道歉的,而且他們還告訴桃桃,說許鳳娟已經被開除了,張智發被降了級別、調到鄰縣轄下的一個鄉鎮招待所飯堂……

同時他們還想把梨梨接回去工作。

許建華看起來又比春節前更瘦弱、更憔悴了些,他十分誠懇地向白正乾表達、說他想再見梨梨一面……

白正乾當然不同意了,就直接告訴他們,說白梨梨現在已經在找到了新工作,出遠門上班兒去了!

眾人皆吃了一驚!

許家父子十分失望。

許經理是一早就跟秦叔說了,梨梨做的點心怎麽怎麽好吃,他們幾個甚至已經想好了,首先得先整頓飯店裏的所有指標,以通過市委工作組的考核;然後靠秦叔的烹飪絕活,靠梨梨的點心手藝,再狠抓服務質量和環境衛生,他們飯店還是可以東山再起的。

許建華就感到十分絕望了。

不過,他傾向於是白家人不同意他和梨梨的事,所以把梨梨藏到哪個親戚家去了……

於是他再三要求白正乾,希望白正乾能把梨梨現在的住址告訴他。

白正乾當然不會給了。

許建華的糾纏不休,挑起了桃桃和杏杏的怒火。

姐妹倆唇槍舌劍的嗆得許建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關鍵時刻談鳳蕙扶著腰過來勸了幾句,又差杏杏去喊了村長、村幹部過來做陪……

村長、村幹部們到了以後,和許經理他們聊得還算可以。畢竟許經理他們知道如意村還是會向從前那樣,提供各種食材和燉肉香草給他們……這才放下了大半顆心。

不過,就沖著許建華討人厭的糾纏,白正乾也不想招待許經理他們。就借口說這次唐麗人不在,家裏的家務活也沒個話事人,還是請客人們去知青站借住吧!

許建華倒沒什麽感覺,但許經理卻是體會過白正乾的兩副態度,既羞愧又惋惜……羞愧的是,當初梨梨還在的時候,他沒有好好重視這個姑娘;惋惜的是,這麽好的姑娘,和他兒子也沒有緣份了。

聽了桃桃杏杏的話,唐麗人啐道:“呸!他以為他死纏爛打的,我們就會同意了?哼,想得美!我們梨梨以後會找個比他強萬倍的!什麽惡心人的玩意兒……”

時間一晃就出了正月,冬生大哥辭別父母妻兒,去省城上學了。

可南生卻依舊沒有消息。

唐麗人每天都要念叨南生好幾回。

鄉下的日子平淡如水,二月犁田、三月插秧,到了四月谷雨時分,因為連綿不絕的下了幾天幾夜的小雨,生產隊停了工。

平時忙農活的時候還好,一旦停了下來……

唐麗人就更加心急如焚了。

白天的時候她還能偽裝一下,一到夜裏,她回了屋就哭。人越來越消瘦,精神也來越來恍惚。

五月間,雨停了。

部隊來了人。

那大兵說,白南生上了戰場,立下一等功。但他人受了重傷,在醫院裏躺了三個月,最近身體終於有了起色,於是部隊派他過來接兩位家屬過去探病。

唐麗人目瞪口呆,繼而放聲大哭。

第二天,白正乾和唐麗人就跟著大兵一塊兒離了家,匆匆趕往白南生所在的部隊。

輾轉幾天,白氏夫婦總算趕到了部隊。

——白南生已經被部隊從南疆接了回來,目前在部隊所屬的醫院住院治療,已經大好了。

當下,父母兒子相見,抱頭痛苦。

唐麗人看到原本樣貌俊秀的兒子被剃了個光頭,臉上新添了那樣又深又長的一道傷疤……

——那是一道直接從腦袋頂蜿蜒到他的右眉上方的一道疤,看起來像是有人拿著砍刀想把他的腦袋剁成兩半似的!

而這道傷口又縫過針,傷口處的肉外卷著,像條被剝了皮的巨大蜈蚣,讓原本俊秀的兒子變得猙獰可怕。

唐麗人只看了兒子一眼,整個人就軟了下去,人事不省。

急得南生連忙抱起了母親,又喊了醫生護士過來給她掐人中、喂了一支十滴水,唐麗人這才悠悠醒轉。

一睜眼,她就看到骨瘦如柴的兒子,目光又不由自主地看向兒子腦門的那道疤……

唐麗人渾身哆嗦。

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想撫摸一下兒子的傷口,卻無論如何又提不起勇氣。

終日累積在心底的恐懼徹底爆發。

她一個字都說不過來,又昏死了過去。

第二次再被醫生喚醒後,南生連忙說道:“媽,我沒事兒,我好著呢!”

他緊緊地握住了母親的手。

這一回,唐麗人終於能開口了,“兒啊,你……疼嗎?”

南生笑著搖頭,“不疼。”

唐麗人淚如雨下。

“真不疼,當時就是……頭暈,並不覺得疼。”南生連忙安慰母親。

唐麗人嗚嗚地哭了,“你、你……要是你還呆在我身邊,我、我能讓你受這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