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世(和離吧)(第2/3頁)

他不喜歡她去打擾,她就不去。

兩人的關系漸漸地變得生疏,一直到三個月後,沈煙冉被診斷出有了身孕。

初為人母總的喜悅,讓沈煙冉忘記了他的忌諱,放佛又回到之前在芙蓉城老屋那般毫無顧忌,仗著肚子裏的孩兒,再次金貴了一把。

他對她的相纏也是百依百順,她要什麽他給什麽。

孩子出生後,沈煙冉連著好幾日沉浸在了母愛之中,待回過神來才發覺,他和江暉成似乎又回到了從前那般相敬如賓的日子。

許是過了撒嬌的年紀,等懷煥哥兒時,沈煙冉已經沒了之前的矯情,要什麽都是讓屋裏的安杏去買,即便是江暉成來了,她也只安靜地坐在他身旁,笑著同他說肚子裏的孩子。

歲月一天一天的耗去,兩人之間除了孩子的事之外,早就沒有了任何話題。

他不說話時,沈煙冉也習慣了沉默。

往往一安靜,就是一個時辰。

此處是圍城,屋裏這張連坐靠椅不如江府的暖和,本就又冷又硬,江暉成落座後,位子占了一半,寒氣掃過來,沈煙冉的腳尖往旁邊讓了讓,沒再往回坐。

“還沒歇息?”江暉成仰目問她。

平日這個時辰,沈煙冉也睡了,今兒聽董太醫說,送物資的這幾日過來,一時想起了給沼姐兒和煥哥兒納的鞋面兒還未完工,夜裏才挑燈趕了趕,等京城送物資的人來了,她好將鞋面兒托送出去。

適才已在燈火下坐了一個時辰,並沒覺得累,如今被江暉成一問,眼睛是有些發澀,“要歇息了,明兒還得早起煎藥。”

話音一落,握在身前的一雙手突地被握住,捏了捏,“怎麽這麽涼。”

冰涼的手指僵了僵,沈煙冉還沒來得及去感受對方傳來的暖意,心頭先湧出了一股抵觸,正巧安杏遞茶過來,沈煙冉不著痕跡地抽回了手,輕聲答,“大雪天,手腳冷些正常。”

江暉成接過安杏手裏的茶盞,望了一眼爐子裏慢慢暗下的炭火,“銀炭不必省著,明兒天一亮物資就能進城。”

沈煙冉點頭,“好。”

瘟疫控制在了圍城之後,朝廷一直在想著法子往裏運送物資,裏頭的人頂多是多等上幾日,談不上缺。

他們缺的只是時日。

沈煙冉正要主動詢問他今兒過來有何正事,江暉成轉頭卻又見到了她擱在一旁還未納完的鞋底,擱了茶盞拿在手裏瞧了瞧,問她,“煥哥兒的腳,也有這麽長了?”

沈煙冉點頭,“嗯。”

江暉成瞧了一陣,緩緩地將鞋面兒給她放了回去,目光再次落在了沈煙冉的臉上,突地道,“出去後,咱們就回芙蓉城。”

沈煙冉垂下的眼瞼冷不防地顫了顫,那話雖已沒了意義,心頭還是被戳得陣陣發疼。

成親前她江暉成曾親口答應過,會帶著她回沈家。

這些年她一直都在盤算,到了芙蓉城,他們就住在曾住過的老屋,她治病救人,他可以繼續當他的大將軍。

後院的那片空地,再蓋一處院子,給沼姐兒和煥哥兒住,院裏再養些他喜歡的花草。

等她同父親將那張藥單子參透了,他們再回長安。

可這一晃就是七年,父親死了,他還是沒帶她回去。

來圍城之前,她那般求他,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袖口,問他,“你不去行不行。”

他答,“國難當頭,匹夫有責。”

“你去會死。”他是她豁出去了半條命救出來的人,即便他從未喜歡過自己,他也是兩個孩子的父親,那日是沈煙冉第二次當著他的面哭,頭一回是在見到他中毒昏迷了過來,哭著喊他的名字,這回她也哭著喊了他的名字,“江暉成,就算當初沼姐兒是個意外,那煥哥兒呢?我曾親口問過你,是不是因為恩情,你為何要騙我.....”

“煙冉......”

她繼續質問他,“你答應過我父親,回沈家,如今他人都死了,你如同忘記了一般......你是不是覺得可以不作數了?”

她很激動,江暉成不得不回過頭抱住了她,“回來了就陪你去,帶上沼姐兒和煥哥兒,一起去芙蓉城。”

最後他還是走了,來了這。

安杏往火爐裏添了新炭,蓋住了火勢,寒意從手腳蔓延到了心口,沈煙冉轉過身,沒去回答,“天色晚了,路不好走,將軍早些回去。”

好半晌江暉成才從靠椅上起來,腳步卻沒往門口走,而是越過沈煙冉去了床榻的方向,“今夜我宿在這。”

沈煙冉平靜地看著跟前的背影。

挺拔的身姿幾乎同八年前一樣,似乎從未變過。

那年她第一次同他相遇,也是今日這一身,月白的中衣,領口內露出了暗紅裏衣的衣襟,銀冠束發,手臂處的一截鎧甲還未褪。

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喜歡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