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2頁)

說罷,便不再理會他,轉身拂袖而去。

薛恕瞧著他逐漸遠離的背影,心中忽然慌亂起來。

他疾步上前,幾乎有些粗暴地將殷承玉抱住,壓抑著一陣陣往上湧的戾氣,嘶聲道:“臣不是閹人。”

他死死抱著殷承玉,將有些猙獰的面孔埋在他的頸窩裏,一遍遍重復。

“臣不是閹人。”

他已不是最卑賤的閹人,他配得上的殿下。

那麽多年,他從未後悔為了靠近殷承玉而凈身入宮。若非如此,他如何將九天之月擁在懷中?

只是他實在太過幹凈了,就像那高山之巔終年不化的白雪,幹凈,純白。將他的低賤與卑劣盡數映照,無處可藏。

縱是他早已經黑了心腸,每每對上他那雙澈然的眼,仍覺得不堪。

他是九重天上的神明,是不可觸摸之冷月。

本該居於高處俯瞰世間。

那些螻蟻將他拉入泥中,他本想去去救他,卻動了私欲,死死拉著他,在泥沼中沉淪。

瀆了神,遮了月。

他與那些人並沒有什麽不同。

瘋狂和偏執似是刻在他骨子裏的東西。

他對殷承玉的感情,摻雜著自卑、偏執、絕望、占有。這些情緒像泥沼一樣包裹著他,讓他越掙紮越往下沉。於是在皇陵再見到殷承玉的那一刻,在殷承玉向他發出邀請的那一刻,他終於露出了森然的爪牙,迫不及待地將他拖了下來。

他想與殷承玉一道沉淪,又渴望殷承玉像從前一樣,救他出去。

緊縛於腰間的手臂微微顫抖,殷承玉察覺到他瀕臨失控的情緒,有些懊悔地抿了唇。

他不該如此激他。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來,殷承玉沒有再繼續試探,而是拍了拍他的手臂:“知道你不是閹人了,松開些,勒疼孤了。”

那雙鐵鉗一般的手臂果然松動了些。

殷承玉順勢自他懷中掙脫出來,刻意忽略了他泛紅的眼,拍了拍他的臉頰,笑道:“你這命根子可是孤替你保下的,當好好謝孤才是。”

薛恕與他對視,目光晦澀。

良久,方才啞聲道:“是該謝殿下。”

得了滿意的答案,殷承玉略略頷首:“外面風大天寒,孤先回了。”又掃他一眼,目光意有所指地往下滑了滑:“你且在此處醒醒酒吧。”

說完,便轉身離開。

……

殷承玉回去時,賀山與趙霖沒再喝酒,正在分吃烤好的野雞。

賀山拿著把匕首,靈活地將烤雞肉片在盤中,遞給應紅雪。

見殷承玉出來,他將架子上的烤雞往殷承玉面前遞了遞:“殿下嘗嘗,這野雞不錯,烤得焦嫩。”說著未見薛恕出來,又探頭探腦地往他身後看:“怎麽未見薛恕?”

這兩人不是一道出去的?

“孤喝了酒沒甚胃口,你們吃吧。”殷承玉拒絕了烤雞,想到獨自留在林子裏的薛恕,毫無負擔道:“他喝多了酒,正在林子吐呢。等吐完了應該就回了。”

賀山實在話多,眼見他似還想再問什麽,殷承玉借口犯困,回了自己的帳子。

“竟然喝吐了?”賀山將烤雞收回來,一邊片肉一邊同應紅雪咬耳朵:“小弟這酒量忒差,還不如你好。”

應紅雪實在聽不下去,剜了他一眼,將雞腿塞進他嘴裏,冷聲道:“吃都堵不住你這張嘴。”

她想起殷承玉殷紅異常的唇,還有那生了褶皺的衣擺,到底皺了眉。

……

休息一夜後,第二日繼續狩獵。

殷承玉派了人往四面去探查大型獸類以及隆豐帝所放的那頭狼王的蹤跡。

只是找了半日,仍舊毫無蹤跡。

好在一路行來,各類獵物倒是獵了不少,也不算一無所獲。

殷承玉正準備下令原地休整用午飯時,卻聽遠處的山林裏,忽然傳來一聲虎嘯聲、

虎嘯雄渾,穿過層層雪林,驚起一片飛鳥。

所有人都振奮起來。

殷承玉不再休整,立即令所有人上馬:“去尋虎嘯源頭!”

那老虎只叫了一聲,便沒有再發出聲音。好在隨行的獵人十分有經驗,辨明了方向之後,便領著眾人行去。

策馬行了十余裏路,在前頭帶路的獵人忽然停下馬,俯身將路邊一蓬荒草扒拉開,露出地上模糊的獸類腳印。他用手掌反復丈量比對後,興奮道:“是老虎沒錯,看這爪印,身長至少九尺,重量至少在三百斤之上!”

若能獵到這老虎,今年的魁首便十拿九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