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2頁)

又看向中央翩躚起舞的舞姬,各個姿態柔媚,眉眼風流。尤其是方才給殷承玉斟酒的那個,更是出類拔萃。

他曾混跡市井,自然知道這樣的女子對男人是極有吸引力的。

殿下方才還對她笑了,是也喜歡這樣的麽?

薛恕為自己的猜測生了怒,又生生按壓下來。

這樣的庸脂俗粉,如何能與殿下相配?

宴罷時,已經是月上中天時分。

殷承玉今夜喝了不少酒,已面露醉意。

萬有良一行將他送至馬車邊,指著隨行的舞姬笑呵呵道:“下官觀殿下此行並未帶婢女,恐無人伺候。這幾個舞姬雖然容色粗鄙,但當婢女還是使得的,不若讓她們去伺候殿下。”

殷承玉撐著太陽穴,眼眸微闔,對他的話並沒有反應,似醉得厲害了。

萬有良見狀,也不管他答沒答應,朝幾個舞姬使了眼色。為首的舞姬便裊裊跟在了車邊。反正只要跟了回去,隔日太子也不能再將人送走。

薛恕見狀頓時面色更沉。

他掃一眼萬有良,掐著嗓子陰惻惻地說:“萬大人恐怕還不知道,來天津衛的路上,有兩名賊人混上船欲行不軌。雖已經被咱家捉住殺了,但難保沒有漏網之魚。”

“殿下安危事大,現但凡是近身伺候殿下的人,都要經四衛營審上一遭。咱家看這些姑娘嬌嬌弱弱的,恐怕經不住審。”

說完,他如冰刃般的目光,從幾名舞姬身上緩慢刮過,帶著陰森森的寒意。

別說幾名舞姬,就連萬有良也生了些懼意。

那兩名刺客自然是他授意安排的。但主要還是為了刺探消息,刺殺不過是下下策罷了。雖然篤定此事沒經他的手,太子拿不住他的把柄。但他想到下頭人稟報上來的那兩人的死狀,還是不由打了個寒顫。

他臉色僵了僵,不敢再多加阻撓,只能看著太子車駕緩緩離開。

馬車離開南川樓,折返行館。

殷承玉這才睜開眼,坐直了身體,贊賞地睨了薛恕一眼:“做的不錯。”

他確實有些醉意,卻不至於不省人事。推薛恕出來回應,不過是暫時還不想和萬有良撕破臉。

薛恕抿起唇,看了他半晌,道:“那些人配不上殿下。”

這話便是僭越了,殷承玉懶洋洋斜他一眼:“孤的事,可還輪不到你置喙。”

話雖如此說,卻也不見有多生氣,畢竟類似的話他上一世可聽得太多了。

憶起上一世,殷承玉心裏又生出幾分不爽快,剜了薛恕一眼。

旁人配不上,你就配得上了?

“過來給孤捶腿。”

看著薛恕低眉順眼地給他捶腿,殷承玉心氣兒才順了,在馬車規律的晃動裏闔眼睡了過去。

今晚喝的酒後勁足,殷承玉原本只是微醺,但被馬車晃悠了一路,酒意上湧,便有了七八分醉意。

鄭多寶見他醉得厲害,連忙去叫人煮解酒湯。

薛恕攙著他回了房,在榻邊坐下,便要替他脫掉披風和外袍。

殷承玉只覺得一雙手在脖頸處遊走,迷迷糊糊睜開眼,就對上那張熟悉的臉。

那雙手將他身上的披風解了,又來脫他的外袍。而那雙手的主人,卻是衣冠整齊,絲毫未亂。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一股火氣自胸口湧出,殷承玉猛然將人推開,怒火將眼瞳燒得晶瑩:“你放肆!”

薛恕猝不及防被他推開,跌坐床尾,滿眼詫異。

不明白他為何忽然生了這麽大火氣。

“殿下——”

“孤讓你開口了嗎?”

殷承玉冷臉叱了一聲,扶著床柱站起身,冷笑著看向薛恕。

此時他站著,薛恕坐著,這種占據主導地位的感覺讓殷承玉臉色緩和了一些。他俯身逼近薛恕,捏著他的下巴,幾乎與他鼻尖對著鼻尖:“回回都是你看孤,今日也該孤來驗驗你。叫你知道知道尊卑規矩!”

說完,他松開手,居高臨下地看著薛恕,命令道:“自己將衣裳脫了。”

薛恕驚疑不定地看著他,動作一時便慢了。

殷承玉等得不耐,冷聲道:“怎麽,還想要孤幫你麽?”

薛恕搖頭,緊抿著唇才能勉強壓抑住心口鼓噪的情緒。他直勾勾盯著殷承玉,眸色極深,眼底似有風浪醞釀。動作卻十分乖順,緩緩解開了上裳……

殷承玉肆無忌憚打量著他,目光在他精瘦的上身停留片刻,嗤道:“也沒比旁人多些什麽,何至於藏著掖著不敢讓人看?”

說著他又不耐煩起來,冷聲道:“夠了,滾出去。”

薛恕聽不明白他的話,只當他是醉的厲害了,聞言止住了動作,重新將上衣穿好,一言不發地退了出去。

只頸側迸出的根根青筋,以及身體裏沸騰的血液,昭示他此刻的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