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仇家(修文)(第2/3頁)

說起姜府和沅陽王府的恩怨,還是姜府理虧。

當年,老沅陽王跟隨聖祖皇帝打下大梁江山被封王,子孫世代襲位皆受蔭蔽。最風光的時候,老沅陽王能帶兵入都城,隨行帝王左右無人出言斥責。

風光幾十年後,王子敬襲爵時,王家得賢明帝皇恩庇護愈發繁盛,世子王舒珩十六歲便以探花郎的身份名動汴京,引來紅綃無數美人折腰。賢明帝讓入翰林,他卻婉拒後隨父從軍成為中侯。

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繁盛了幾十年的沅陽王府衰敗於一場驚變。天啟四十一年沅陽王追隨太子平定西戎戰亂,兩個月後西戎連破五城,更是傳出太子和沅陽王投敵的消息。先帝龍顏大怒,派出董老將軍親征酣戰五個月才平定戰亂。那之後東宮沒有留下一個活口,沅陽王全族憑借聖祖金書鐵卷保住性命,卻被責令永不得入京。

沅陽王府出事,姜府也雞犬不寧。只因姜芷生母秦氏早年於沅陽王王妃有恩,姜芷與世子王舒珩自幼訂下親事,若王家沒有出事,姜芷與王舒珩早該成親。

若王家像往昔如日中天那自然是極好的親事,只是當時看來確實是個火坑。姜芷表面不說什麽,明眼人卻知她不想嫁。王妃也明白自家的境遇,拖著病體親自登門說婚事不如算了。

守孝期三年內王舒珩不得成婚,不過那時王妃身子極差據說時日無多,有人說王府白事頻繁該有樁喜事去去晦氣,若新娘子過門迎來喜氣說不準就好了。

姜懷遠也是為難,悔婚沒信用但他又舍不得女兒受苦,猶豫之際姜芷做了驚人的決定:她願意嫁。

姜懷遠再三確認,姜芷堅決的態度絲毫不像開玩笑。既然如此姜府和王府很快迎來喜事,只是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成婚當日姜芷逃了。

十八歲的少年郎在姜府等了又等,終是沒見到姜芷,就連姜府所有人都不知姜芷去了哪裏,一個大活人仿佛憑空消失一般。第二日才得知,姜芷與員外郎家的兒子私奔了。

這個消息無異於雪上加霜,王妃一病不起沒多久便去世了。那段時日姜王兩家不知受了多少冷眼嘲笑,半年後隨著王舒珩離開臨安,流言才漸漸平息,自那以後姜鶯再也沒見過這位大梁最年輕的探花郎。

並非所有的恩怨都能一笑泯過,姜芷失蹤六年,姜懷遠找了六年。六年間人事變遷,姜王兩家的恩怨卻一點未改。

馬車在門前停留太久,遠遠的,姜鶯感受到田七雄慍怒的審視目光。姜鶯迅速放下車簾捂住心口,壞蛋的隨扈果然和壞蛋一樣,兇巴巴的。

茯苓吩咐車夫:“走吧,一會該遲了。”

馬車緩緩而動,路過王府時眾人瞥見那一方鎏金的門匾,早在三年前沅陽王府就裏外修葺過,據說門匾上的四個大字是當今聖上親筆所提。

茶肆劇館的說書人陸續講過,沅陽王王舒珩記仇,所結之仇他日必當百倍奉還。他生於武將世家,骨子裏流淌的血液生來就是冷的。

近年聽聞王舒珩以鐵血手段接連收復北疆七處失地,打的蠻夷縮回老巢瞅見沅陽王掛帥就不戰而敗。此外,更是親手斬下南境叛軍頭領首級,懸掛於城墻三天三夜,兇名在外實在嚇人。

此人絕非善類,是以姜府的人聽到王舒珩名號就抖。

馬車駛出平昌街,姜鶯才覺那種壓抑感減輕了些,她聽車夫們說沅陽王府要搬遷又放心下來。那個欺負人的壞蛋,她可不想再見了。

與此同時,王府角門外田七雄嘴裏叼一根稻草,粗獷的漢子目送馬車走遠才回頭。

有小廝湊上跟前,問:“那是姜府哪位姑娘,長得跟天仙似的,俺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

田七雄一拳捶小廝腦門上:“磨磨唧唧什麽,少說閑話多做事!家具擺設裏裏外外都要換新,主子這回要在臨安住好久,兩日後到耽誤不得!”

開春的天氣讓人身上乏力,玩至下午回到沉水院姜鶯又蔫蔫躺到床上。一躺下就睡了過去,她做了個夢。

夢中有個男人從身後緩緩抱住了她,耳鬢廝磨柔聲喚她鶯鶯。男人身上一股烏沉香,端起她的下巴調笑,親昵咬著耳畔要她叫夫君。

夫君?她未來的夫君不就是程意麽?可姜鶯知道,夢中的人不是程意。夢境走向越來越奇怪,好在此時有人叫醒了她。

丫鬟茯苓見二姑娘面色酡紅好似暈人的桃花,不禁擔憂道:“二姑娘可是病了?”

身上果然滾燙,姜鶯心頭漫上一股羞意,雖然她也不知為何。“屋子裏熱,你陪我出去走走。”

而此時姜府一處偏僻的花園,一男一女正在幽會。

“程公子,你終於來了。從莊子回來後我便一直想與你見一面,可你總躲著我。”說話這人是姜羽,二房姨娘所出,身子不好常年用藥養著,面上總是淚光點點,病態嬌弱的模樣誰見了心腸都得放軟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