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化外刀(二十四)(第2/4頁)

余嘗剛一闖進陶縣範圍,聚靈陣就踩點似的成了型,不知道的還得以為他是陣眼。

余嘗驚呆了——姑且不說那太歲是怎麽在沒有自己協助的情況下弄到十幾萬兩白靈的,他居然真敢在三嶽內門高手的眼皮底下啟動聚靈陣!

不想活了嗎?秋殺還不是前車之鑒?

到時候三嶽內門再拿銀月輪下山,沖著他也照一圈,把他曬成肉幹同時把陶縣再抽幹一次,圖什麽?!

與此同時,所有布陣者都給自己貼上了事先準備的“潛行梭”,消失在夜色裏,往四面八方散去——潛行梭是玄隱山鍍月峰來的一種仙器,與潛行符咒效果差不多,可以讓人隱去身形。只是潛行符咒只能騙凡人,對低階修士只有微弱的作用,聊勝於無,這種潛行梭完全可以避開半仙、甚至一部分靈感不太出眾的築基。

貫穿了整個陶縣的聚靈陣閃過幾不可查的微光,緊接著,十萬兩白靈的靈氣幾息之內便被抽光,靈石化作齏粉。

整個陶縣發出一聲嘆息,地脈像是被一寸一寸擰碎了,幹涸了一月……不,幹涸了幾十、乃至上百年的地脈被聚靈陣中的靈氣沖著,“隆隆”作響著脫胎換骨。

蛇王仙宮附近,死在銀月輪下的枯木重新柔軟下來,竟冒出了不甚明顯的枝芽!

被陸吾們攆著走的奚悅忽然感覺到了什麽,撤退時候經過一處民居,他下意識地探出了神識,見幾個小孩擠在一張席子上,睡得正香。他們手腳互相搭著,一個孩子覺得癢,抽回自己的手,無意識地摳著。

奚悅瞳孔微微一縮,看見那孩子手背上有一枚蛇鱗似的痂,正肉眼可見地變淡,緩緩愈合。

而此時,所有在陶縣的修士全被聚靈陣的動靜給驚動了,紛紛出來查看。

“地震了嗎?”

“不,好像是地脈……”

“哪裏來的靈氣,怎麽這樣濃郁?”

“不好!”

說“不好”的是一個蟲師,藏在暗處的奚悅一掃見那人,本能地弓起後脊。直到這時他才發現,陶縣裏藏了好多蟲師!

刹那間,奚悅睜大了眼睛,明白了前因後果——難怪那人不顧莊王殿下警告,執意要在這種敏感時刻引爆聚靈陣;難怪他要半夜把自己的神識帶到西楚來……難怪他要讓自己親手放一部分靈石,親手改變一些人的命運。

奚悅:“哥!”

奚平沒回答,只是模糊地笑了一聲。

他沒有像余嘗那樣用靈石激發法陣,而是取出了從余嘗那弄來的《去偽存真》古卷,然後不動自己的琴,用那古卷仿出來的太歲琴打出了一道劍氣。

“錚”——

“轟”!

奚平那氣死師父劍頂多能發揮出他師父當年四五成,但已經夠了。

一道劍氣閃電似的劃過,直接洞穿了整個內庫的靈倉保護銘文,最後筆直地落在了法陣中心。

法陣瞬間灌滿了逼人的靈氣,挾著戾氣激活,將此間剩下的近百座靈倉齊齊炸開。

不要說奚平的紙人身,就是他真身在此也未必扛的過去——他那紙人瞬間灰飛煙滅,神識像是被十萬頭金甲猙踩踏過一遍,倏地被破法吸了回去。

與此同時,余家谷仿佛成了一座臨時的靈山。

幾百年來,被銘文緊緊捂起來的靈氣呼嘯著從庫房中飛了出去,摧枯拉朽一般地將余家谷中諸多法陣銘文與仙器沖了個稀爛,繼而暴風似的往四方溢散。

靈氣裹挾著水汽上天,起了祥雲似的霧,遮住萬裏晴空,不到片刻便落下雨來。余家灣裏,溝壑中渾濁的死水奇跡般地流動起來,浸潤過幹裂的河床,彼此續上了。行將滑坡的山體被山崖上驟然堅實起來的樹根固定住。房前屋後半死不活的粟與葵支起了脊梁,年輕的藥農們快要被熬幹的臉上隱約現出了血色。

這石破天驚似的靈氣暴動轉瞬傳到了周遭,追到陶縣邊緣的項問清和剛到陶縣的余嘗同時聽見了!

項問清只掃了一眼,就捕捉到了去偽存真書中飛出來的殘余劍意。

“余、嘗!”

余嘗腦子裏“嗡嗡”的:不對,有什麽地方不對!太歲是故意引他來陶縣的!

就這麽片刻的光景,奚平已經回到了陶縣,神識受的沖撞在忍受範圍內,他像一頭善於忍痛的大貓,面不改色地用琴聲請出了“余嘗丙”。

這位“魚餅”比他倆哥哥都慘,甫一出世便被奚平控制住靈台,提線木偶似的再次祭出本命法器去偽存真書,仿出太歲琴,一道劍氣朝蛇王仙宮打了出去。

炸蛇王仙宮可不需要那麽多靈石,一道琴音下去,富麗堂皇……且土的宮殿便灰飛煙滅,半步升靈的破壞力驚人,仙宮中“蛇王”和蛇王的“半仙狗腿子們”——也就是那幫提前準備好的紙人——聲都沒吭一聲,便被那一劍碾成了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