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殺人償命(第2/2頁)

金蟾叟猛地站起身來,大喝道:“柳鳳磐,你罪大惡極!”

因為金蟾叟用上了修為的緣故,這一聲當真如雷震一般,柳鳳磐身子一晃,本是站著,變成了跪著,雙手撐地,而且臉色蒼白,不斷有汗珠滴落。

金蟾叟望向上官莞,沉聲說道:“多謝上官姑娘為我們揪出了這個害群之馬,我們定當嚴肅處置,給上官姑娘一個交代。”

不等上官莞回應,金蟾叟又望向兩位大祭酒和兩位山主,問道:“不知幾位意下如何?”

黃石元、寧奇、齊佛言、盧北渠等人不管如何想,此時都不好在外人的面前駁了金蟾叟的面子,而且金蟾叟所言也沒什麽不對,便點頭應了下來。

“且慢!”上官莞一擡手。

金蟾叟望向上官莞,淡淡問道:“上官姑娘還有要補充的地方?”

上官莞道:“閣下就這麽把人帶走了?”

金蟾叟眯起雙眼:“儒門的人由儒門來處置,合情合理,難道上官姑娘有什麽異議?還是道門想要越俎代庖?”

上官莞道:“道門不想越界,只是殺人償命乃天經地義的道理,我們是苦主,柳鳳磐似乎應該交由我們來處置。”

金蟾叟冷冷道:“什麽苦主?就算柳鳳磐當真謀害了張白圭等張家人,張白圭也是我們儒門弟子,該由我們儒門處置。”

“非也非也。”陸雁冰接言道,“隱士此言差矣,儒門說‘天、地、君、親、師’,‘親’在‘師’前,所以論師承之前還要敘親誼,雖說張白圭是儒門弟子,但我們說的這個苦主卻是張家人。”

金蟾叟想起一事,臉色變得不大好看。

盧北渠更是先一步想到,開口道:“是張白晝。”

上官莞道:“正是,前些時日,我曾陪他拜訪諸位老先生,諸位應該有印象才對。”

梅盛林點頭道:“有印象,張相後人。”

這個時候,又有兩人並肩走入此地。

一人身穿白袍,繡有三朵蓮花,腰間懸有長劍。

在他身旁是個少年人,同樣是一身白衣,身後背負長劍。

見到此二人之後,柳鳳磐頓時面如死灰。

道門中人則是紛紛行禮。

其余的儒門中人和帝黨重臣猶豫了片刻之後,也紛紛站起身來,表示恭敬。

雖然來人很年輕,算是眾多儒門中人的晚輩,但儒門的規矩卻是“君”在其他之前,僅次於天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年輕人正是道門的“君”,要高於一宗之主和眾多大祭酒、山主。

金蟾叟臉色難看,嘴唇微微顫抖。

這不是金蟾叟第一次見到此人,可相較於以前,此人腰間所懸的佩劍,卻是讓他感到膽寒絕望。

清平先生李玄都,身兼地師和李道虛兩人傳承,也就是身懷兩大仙物,哪怕如今李玄都傷勢未愈,也沒人敢說能穩勝於他。

按照道理來說,未曾躋身元嬰妙境的李玄都本不該如此勢大。

無奈地師徐無鬼飛升,大劍仙李道虛飛升,老天師張靜修也飛升了。

三人在世的時候,互相牽制,帝京城反而高枕無憂,可三人陸續飛升之後,儒門就只能親自面對李玄都了。

曾經有人覺得李玄都過剛易折,可現在不得不面對一個問題,如果李玄都不曾被折斷,那豈不是無堅不摧?

寧憶來到李玄都身旁,將張白圭的絕命書交到李玄都手中。

李玄都拿在手中,逐字逐句地看完。

整個過程,無一人出聲,無一人有動作,皆是安靜不動,等著李玄都看完。

李玄都看完之後,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其心中所想,然後他將絕命書交給了身旁的張白晝,輕聲道:“記住這上面的話,記住那些無辜枉死之人。”

張白晝珍而重之地接過大哥的絕命書,雙目赤紅,重重點頭。

李玄都望向金蟾叟。

一瞬間,金蟾叟體內氣機如沸水翻滾,氣血流轉發出流淌聲音,甚至他的衣衫都微微蕩漾。

李玄都不曾觸碰腰間佩劍,只是開口道:“我想帶走此人。”

刹那之間。

天人造化境的金蟾叟感覺到莫大壓力。

仿佛行走在戈壁之上,遇到了接天連地的巨大龍卷,就連擡頭也十分艱難。

當他好不容易擡頭望去,又好似是眼前世間唯有李玄都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