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七隱士(第2/2頁)

虎禪師忍不住拍手道:“雖未全中,但也相去不遠,最早的時候,我們七人便是被稱之為胡先生、藍先生、朱先生、白先生、嚴先生、金先生和龍先生。不過年紀大了之後,又各自取新的自號,不外乎就是這個山人,那個老人,亦或是翁、叟、居士。”

李玄都點了點頭。

虎禪師看似說了很多,實則不多。就算李玄都知道了七位隱士姓什麽,也可不能通過這些姓氏猜測出七人的來歷,到現在為止,李玄都仍舊不知道除了虎禪師之外的另外六人是什麽相貌,更不用說性情秉性、能力高低,如今又在何處。

虎禪師說道:“自從明雍年間事敗之後,我們七人就分散到天下各地,除了三年一次的聚會,再無其他聯系,當然,也會有私下的見面,不過只是兩三人罷了,天寶六年的時候,我們剛剛見面一次,就是在這座大報恩寺中,我記得白鹿先生還出手幫官府擒住了秦襄。”

李玄都一驚,他當然記得此事。秦襄打算前往遼東,結果被兩大總督阻撓,最終在一次鴻門宴上失手被擒,當時的說法是秦襄中了從妙真宗流傳出來的“返魂香”,不曾想竟是七位隱士之一的白鹿先生的手筆。至於那時候的李玄都,不能說是無名小卒,卻也算不得什麽了不起的大人物,自然不會入七人的法眼。

李玄都問道:“捉拿秦襄與儒門有什麽關系?”

這話剛一出口,李玄都就知道自己多此一問,如今遼東已經成為儒門的心腹大患,儒門怎麽會允許秦襄前往遼東。

果不其然,虎禪師回答道:“自是有關系的,不過並不值得我們特意出手,只是遇上了,順手為之。”

李玄都自嘲道:“幸好那時候的玄都只是一個無名小卒,若是也被七位隱士順手拿下,就沒有今日的清平先生了。”

虎禪師看了李玄都一眼,說道:“民間有一句俗語,叫作:‘花錢難買早知道。’如果早知道,那麽把地師除去,把大天師除去,把老李先生除去,把澹台雲除去,豈不是更好?”

李玄都一怔,只得點頭承認道:“禪師所言有理,若是沒有大天師,僅憑晚輩一人,也不能在此地與禪師同席而坐。”

虎禪師微微一笑,“清平先生言重了。”

李玄都問道:“禪師說了這麽多,難道不怕另外六位隱士怪罪禪師嗎?”

虎禪師搖頭笑道:“我只是說了七個名字而已,天下之大,就連我也不知道他們六人如今身在何處,就算先生遇到了,僅憑一個名字,也未必認得出他們。退一步來說,就算我不說,先生也會從張天師的口中知道我們七人存在。那麽說與不說,有什麽差別嗎?”

李玄都點了點頭,承認虎禪師此言有理。而虎禪師的言外之意也很清楚,他言盡於此,其他的事情,他是不會多說半句的。

李玄都沒有不識趣地深問下去,只好說道:“多謝禪師答疑解惑。”

虎禪師端起茶杯,將杯中的殘茶飲盡,輕聲說道:“茶涼了。”

李玄都愣了一下,隨即轉頭望向大天師張靜修。

張靜修神態平靜,緩緩起身,說道:“叨擾禪師,告辭。”

李玄都也隨之起身,行了一禮,“告辭。”

此時的虎禪師終於沒有了名士做派,像一個真正的僧人,起身雙手合十,“恕不遠送。”

李玄都和張靜修離開了此地,又進入到碑林之中,走出很遠之後,李玄都才問道:“大天師,你早就知道這些事情嗎?”

張靜修語氣平靜地回答道:“知道一些,比如武宗皇帝落水之事,世宗皇帝遭遇宮變之事。”

李玄都輕輕嘆息一聲,“沒想到那位心學聖人在離世之前還專門留下了七人,當真棘手。”

張靜修看了他一眼,“這七人萬不可小覷半分,紫府切記。”

李玄都重重點頭,又道:“虎禪師說武宗落水是金蟾叟的手筆,世宗遭遇宮變是赤羊翁的手筆,辟帥被擒是白鹿先生順手為之,最近青鶴居士剛剛來過大報恩寺,那麽金陵府中的變故應是因他而起,那麽我大師兄司徒玄策被人襲殺,又會是誰的手筆?”

張靜修道:“可能出手之人不止一人,也有可能是未被虎禪師提及的龍老人、紫燕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