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反目 “戰青巒這個叛徒,是你這雙慧眼……

湖波浩渺, 遠岸水天相接,漂泊四周的畫舫漸行漸遠。

戰長林晃一晃腕間的金鑲玉手釧,又豎起小臂, 定睛再把玉背面雕刻的“岫”字看了一會兒, 滿意地挑起唇角。

“幫我把耳珰也戴上吧。”

今日送的禮物實在多, 且樣樣都是貼身佩戴的飾品, 居雲岫揶揄他:“環佩叮當的,不怕被人取笑?”

戰長林才不管, 掏出早上收到的生辰禮,打開。

居雲岫拗不過他,只能順著他的意,摘下他原有的瑪瑙石耳珰,換成錦盒裏的琉璃耳珰。

夜色沉沉,一雙琉璃點綴耳垂,華光熠熠, 似銀漢流星。

“好看嗎?”

“好看。”

“下次換我送你。”

戰長林轉回頭來,目光誠摯。

居雲岫打趣:“木雕的, 還是草編的?”

戰長林眼皮一耷:“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摳門的人?”

居雲岫唇角微挑:“難道不是?”

“一萬兩。”戰長林指著她指間反駁。

居雲岫也反駁:“一人一半, 這裏只有五千。”

戰長林眯眼。

耳畔有水聲傳來, 是一艘漁船正在向湖心靠近,二人側目。戰長林認出船頭那人,道:“喬瀛到了。”

漁船很快駛近畫舫,坐在船頭劃船的人一身漁夫裝扮,獨臂搖槳, 果然是喬裝後的喬瀛。

先前在對面求娶意中人的那艘畫舫已遠,但後方還有其他船只在漂行,兩艘船不敢會合太明顯。喬瀛假意沒留意到戰長林一行, 撞上畫舫,趁著致歉的档口道:“珍珍已得手,宮裏派出了玄影衛。”

戰長林便知計劃已成,抓著欄杆,道:“珍珍人如何?”

喬瀛道:“已照公子吩咐投湖遁走,現在人在分舵,等風波過後便回長安。”

戰長林道:“那兩人呢?”

喬瀛知道問的是太子居桁及四殿下居昊,回答:“如公子所料。”

戰長林眼底閃過寒芒,點頭道:“繼續盯著。”

“是。”喬瀛手上用力,船槳一劃,漁船順著水流嘩然漂走。

畫舫晃動少頃,恢復平穩,繼續漂泊於浟湙湖波上,居雲岫道:“你讓珍珍今日動手了?”

珍珍是居昊身邊的第一位愛妾,她的最終任務是利用居桁的貪色,勾引他對自己不軌,以加深居昊對居桁的恨意。

這計劃居雲岫是知曉的,只是沒想到會被戰長林提前到今日。

“難得今日太子妃要到靈山寺祈福,夫君霸占他人侍妾,這樣精彩的戲,不當著她的面演多可惜。”

居雲岫知道這是對王鳶那日羞辱自己的報復,淡淡一哂:“所以,戲是怎麽演的?”

戰長林顯然很樂意向居雲岫分享自己的戰果。

“先把唱戲的人都匯集到靈山寺,再叫珍珍安排一場偶遇,釣居桁上鉤。七夕的靈山寺人來人往,能供貴人歇息的也就那兩間廂房,王鳶在前殿禮完佛後,一定會回來撞破奸情,大發雷霆。”

“居桁雖然貪色,但又非傻子,何至於光天化日之下在靈山寺廂房胡作非為?”

戰長林挨著居雲岫耳朵:“總有一些方法是能叫男人忘乎所以的,何況還是對居桁這樣的色鬼。”

居雲岫想到一些青樓裏慣用的手段,不置可否。

戰長林道:“珍珍勾引居桁的時候,不會透露自己的身份,到王鳶前來捉奸時,才會言明自己是居昊的侍妾。居桁才在宮裏的壽宴上跟居昊大鬧一場,知道珍珍身份後,肯定沒法再像以前那樣,用收房的方式草草收場,而王鳶礙於居昊顏面,也不敢當場對珍珍如何。這時候,就可以叫珍珍的丫鬟前去報信,請居昊來一趟了。”

居雲岫摩挲著手上的指環,戰長林道:“至於後面的劇情,以長樂郡主的聰明才智,想必是能猜到的吧?”

居雲岫滿足他的恭維,開始推理:“居昊一向護短,又跟居桁仇隙已深,獲悉消息後,一定會帶人殺到靈山寺找居桁算賬。居桁畢竟理虧在前,為避免不必要的沖突和麻煩,必會咬定珍珍蓄意勾引,而王鳶為顧全大局,也會竭力給居桁作證,把一切罪責推到珍珍身上。珍珍一個孤女,百口難辯,情急之下,為證清白投湖明志,居昊大為悲慟,堅信珍珍受害,新仇舊恨一並,終於忍無可忍,向居桁發難,雙方激烈爭執,以至大打出手。”

居雲岫照著戰長林給的提示梳理,挑眸:“靈山寺裏有湖?”

“全寺靠湖而建,廂房為取景開闊,高三層,窗戶外面就是湖水。”戰長林伸手指向夜裏的一個方向,居雲岫順著望過去,神思一凜。

寥廓的湖面盡頭,一些朦朧輪廓起伏於夜幕裏,看形狀,像是屋宇。

看來,靈山寺旁邊的湖不是其他湖,正是他們目前所在的、洛陽城外最大的南湖。

戰長林洋洋笑著,道:“你說,恪兒以後長大,會像你多一些還是像我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