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溫明睜眼清醒過來時,人此時身處於一個完全陌生的小房間裏。

他躺在床上發了好一會懵。

天花板泛著老舊的黃色,看得出來有些年頭了。房間裏有藍色的醫用隔簾,天花板上是一個吊瓶架子。

溫明要從床上爬起來,稍一動作立刻牽扯起身前大片的痛意。他的動作被旁邊一個聲音打斷了。

“醒了?”

他往旁邊一看,這才發現原來房間裏不止他,隔簾外還坐著一個人。

一個身份似乎是醫生的矮而黑的老頭。

溫明才剛醒不久,他人更糊塗了。

身上受傷的地方已經被上好了藥,連他臉上見血的傷口也被一塊四方紗布妥善地裹住了。他現在一身藥味。

但是據他昏迷前所知,自己現在應該是沉屍大海了才對。

那醫生見他醒了,便用一把像沒睡醒的聲音跟他說了注意事項:臉上傷口暫時別沾水,身上的骨頭檢查過了沒什麽事,瘀傷面積大了點,接下來需要定時擦藥……

溫明一個人走出這間小診所,手裏還拿著一件臟兮兮的校服。

他認出來這個地方就離他昏迷前挨打的地方不遠。應該是之前蔣銳隨便找了個路邊診所把他塞進來的。

他這時候也記起來了蔣銳送他來這裏的事。

溫明被放到那張病床上的時候其實被牽扯的動作疼醒過來一小會。

他聞到消毒水的味道,眼前是白熾燈的光亮晃過。他恍惚中意識到得救了,於是下意識伸手,剛好便攥住了蔣銳衣角。

裹在他身上的是一件校服。上面蔣銳的味道讓溫明昏迷得很不安穩,夢裏全是有狼在追他的場景。

蔣銳把他的手扯下來。

溫明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就是:“拜拜,小兔。”

今晚受驚過度。一身疲憊的溫明回到家裏,第一件事是先去洗個長長的熱水澡。

這一次他沒有選擇報警,盡管溫明本意是想要去的。

只是蔣銳在他心裏的形象一時間變得很復雜。他最後救了自己,所以溫明還是不忍心連累到他。

長得再高在溫明看來也還是個學生。蔣銳將來還有成長的空間,不好在履歷上留下汙點的。

反正那夥人仇也尋完了,之後應該不會再找上門了。這件事也該結束了。

剛洗完一個時間比平時更長的熱水澡,小浴室裏水汽蒸騰。

溫明關了頭頂花灑,朝後抹了一把濕發,露出被水汽潤濕的一張清秀的臉。

他站在鏡子前看自己身上的傷,把自己看得直皺眉。

之前看還是青紫色的瘀傷短短幾小時內變得猙獰,雪白肚皮上泛著一片黑紫,稍微一擡手都有種牽扯的痛楚。

乍看之下還有點恐怖,像是顏料張牙舞爪地打翻在潔白畫布上。

其實他全身上下的最重的傷也就是這裏而已了,其他地方都是些小擦小碰。之前溫明撞了一下頭才會昏迷,事後那個醫生只是告訴他沒有大礙。

浴室門打開,溫明踩著拖鞋從裏面走出來。

他渾身上下只圍了腰間的一條浴巾。一身濕熱,走動間有幾顆水珠順著身體弧度滑落下去。

溫明不但長得高,他身材比例極好,只有一塊布遮掩下的身體修長白皙,浴巾之下是兩條筆直漂亮的光裸長腿。

溫明踩著拖鞋朝著自己房間走去。

越過那扇房門的一刻,一條浴巾掉落在地,他身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房間地上的一只兔子。

一只足足有金毛犬那麽大的巨兔。

這個毛絨絨的量真是太驚人了,蓬松得像雲朵又厚軟得像大團棉花,但無論如何哪種都難以完美形容這個柔軟豐潤的濃密毛質。

如此完美的皮毛觸感,不是有限的一小只,是兩只手抱都抱不過來的一巨只。

渾身霜白色的兔子抖了抖身體。根根分明的針毛被甩倒後立馬Q彈地站立起來,難以想象用手撫摸上去時是何等的充滿張力的柔滑感覺。

大兔子都不需要助跑,在原地輕輕一蹬,毛團子迷人的身影就躍上了房間中央的一張床上。

這彈跳力,咻~

兔子是特別愛幹凈的動物,每天會花費大量時間清理毛發。

對於溫明來說,日常的清潔已然不僅僅只有清潔的意義了,它是一種平復心情,治愈身心的儀式。

只見床上的兔子將兩只毛茸茸的短手熟練地往上一伸,長度剛好能夠到肥而圓的兩團兔腮。

由於長度有限,需要清潔眼睛時就得把滾圓的一顆兔頭低下來,這樣兩只胖短前爪才能夠摸得到。

兩只忙忙碌碌的前爪也是肉嘟嘟的。

最後再從耳朵根著手,把頭頂柔軟的長耳朵掰下來一只,用爪捋一遍,再去把另一只掰下來。

這樣兔兔的每日清潔工序才能算完成。

兔兔閉上眼,這才身心俱疲地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