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丟失(第2/2頁)

太遲了。

賀思慕吻了他的額頭,輕聲道:“好好睡一覺,休息一下,不要想這些事情了。”

段胥慢慢地點點頭。

方先野在城外金安寺探望松雲大師時,收到了段靜元托丫鬟帶給他的信,信上說段胥回來了,但是目前昏迷不醒。

他將那信放在燭火上燒了,低聲道:“消失一個多月,盡給人添麻煩。”

這下他終於不必再隔三差五到段府假扮段胥了,方先野長長地松了一口氣,這一樁事情過去另一樁事又浮上心頭。那道仍被他保存在家中的聖旨梗在他的心裏,如鯁在喉。

“大師,我該如何?”方先野望向對面的松雲大師,這樣問道。

他雖沒有說是什麽事情,但松雲大師卻清楚。這位長年波瀾不驚的老者撚著佛珠,嘆道:“阿彌陀佛,薪火不停,識性相攻,安得不危?無愧於心便是。”

“無愧於心……”方先野喃喃重復。

可是人心復雜,即便是自己的心,又有幾人能看透?

方先野告別了松雲大師,從金安寺回到府邸時便見管家驚慌失措地跑來,對他說道:“大人!大人不好了,您出去的這半天,家裏遭賊了!”

方先野怔了怔,忙道:“丟什麽東西了?”

“大人您的書房和臥房被翻得一塌糊塗,您平時不讓我們收拾,我們也不敢……”

方先野目光一凝,他立刻大步跑過廳堂直奔臥房,關上門後摸到貼著床底的暗盒,打開暗盒拿出藏在其中的那道密旨,打開確認它安然無恙,一顆瘋狂跳動的心才算安穩下來。

門外有仆人問道需不需要收拾房間。

方先野道不用,然後把密旨放回暗盒中重新嵌回床底。

房間裏被翻得亂七八糟,丟失了許多他收藏的名貴畫作和瓷器,方先野一邊將房間內的東西都歸置整齊,一邊思索這次失竊難道真的只是意外遭了賊麽?

在這個時局下,每個意外都要謹慎對待。

他親自把臥房收拾幹凈再去書房查看損失,走到書房剛看了一圈。他便心中一緊暗叫不好,疾步跑回臥房去,低頭去看床底。

那裝著密旨的暗盒,已經不見蹤影。

這是個局!以失竊引出他的心急,讓他去查看自己最要緊的秘密,便知道他的秘密藏在何處,趁他再次離開時才實施真正的偷竊。

方先野只覺得心下一陣冰涼,他扶著床板慢慢直起身來,有跟著他跑來的仆人問道:“大人?怎麽了嗎?”

“沒有。”方先野冷冷地說。

是誰盯上了他?那個人之前就知道密旨的事情麽?

他……要去找段胥麽?但是段靜元的信上說段胥昏迷不醒,現在便是他去找段胥也無法商量。

想到不用把這件事情告訴段胥,方先野莫名松了口氣,又因為自己的逃避而更加焦灼。他嘆息一聲揉著太陽穴,一拳砸在桌上,桌上的茶壺與瓷盤相撞發出刺耳的聲響,正如他此刻煩亂不寧的心緒。

段胥病情加重不省人事的事情傳出了風聲,說是千裏迢迢請了極為高明的大夫,在皓月居裏為段胥診治,平日裏不讓人隨便靠近。方先野試著用之前他和段胥約好的方式給段胥傳了信,但是並無回應,想來他是真的病重失去了意識。

四五天的時間過去,傳來了趙帥在前線畏罪自盡的消息,一時間朝野震驚。但是趙純自盡之後,大梁軍隊反而仗打得比之前還要好,將豐州的土地又奪了回來。

這天退朝時,林鈞突然叫住了方先野,說皇上有事要秘密召見他。

林鈞已經不復當年方先野把他從北岸帶來時那般拘謹的樣子,已然官拜四品通議大夫吏部侍郎。他原本來南都時只是做了個上不了朝的小官,不過由於喜愛花鳥的緣故與當時的晉王交好,悄無聲息地成了晉王的心腹。待晉王奪權繼位後,他便一路扶搖直上,如今是皇上面前的紅人,朝中大臣們少不得要巴結他。

不過林鈞早就有意疏遠紀王、肅王兩派的臣子,方先野又被降閑職,兩人這一年以來並沒有什麽交集。

方先野看了一眼林鈞,行禮道:“勞煩林大人帶路。”

他並非皇上的心腹臣子,之前皇上有意冷落,怎麽會在此刻突然秘密地召見他?

林鈞同他並肩朝皇上的寧樂殿走去,笑著說:“當年方大人從北岸將我帶至南都,對我有知遇之恩。林某無以為報,只能略盡綿薄之力,以後恭喜方大人要平步青雲了。”

方先野轉過頭來看向林鈞,不動聲色道:“林大人在說什麽,方某聽不懂。”

林鈞神色悠然,意有所指道:“方大人不是有一道聖旨麽?一道扶君子,懲反賊的聖旨。”

方先野停下腳步,他盯著林鈞,咬著牙說:“……是你?”

“什麽是我?現在是方大人的話讓我聽不懂了。方大人這裏有一道聖旨托我轉交給聖上,以全先皇遺願,難道不是這樣麽?方大人還會私藏聖旨,密而不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