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斯德哥爾摩(12)

藺懷生手裏的牙刷被奪走。

緊接著,他被抵在洗手台邊。冰冷台面擠壓著腿根,而他身後覆壓炙熱身軀,藺懷生被困在比幾平方米浴室更狹窄的空間裏。

他很局促,不明白C無緣由的舉動,而且C做得很逾越,已經打破了藺懷生的心理防線還要再攻克身體。藺懷生感到不妙,這種不妙來源於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直覺再衍化出閃躲和逃避。他想要離開這個讓他不自在的動作,但沒有掙過C,反而被C撩開了他後頸碎長的頭發。

“先生……?”

他好像又陷入了一種不安的境地。

C端詳著這個被他發現的印記。一開始他認為是昨天藺懷生被那兩人襲擊時留下的,這使他憎惡。就好像別的野狗在闖進原本安寧的領地,並在這裏留下肮臟的尿液,但他拿這個惡劣的印記沒有辦法。

灼燒、挖掉、炮烙,通通會在小羊身上留下更慘烈的傷痕,而他根本不應該讓小羊受難。男人死死地盯著這兩個指印,像困獸一般表現地十分焦躁,他甚至沒有聽到藺懷生喊他。

C最後動手去摸藺懷生的後頸。

沾上水的手指帶來不一樣的觸感,藺懷生明顯蜷縮了起來,上半身還往前躲,被C攬住腰,及時扶住了。小羊表達對狗的青睞,Centipede就把這個身份貫徹得很好,牧羊犬通過不斷圍繞羊群奔跑,縮小羊活動的範圍,並驅趕羊群往正確的方向去。而對於這只牧羊犬而言,他希望驅趕這只小羊去往他的懷中。

C說:“不要動。”

藺懷生很乖的聽話,停住了。

C撫摸上去,想要覆蓋它,但他首先要經歷那些柔軟發絲的糾纏與考驗,它們比本人要冷酷得多,不相信C的真心,一遍又一遍地纏繞男人的手指,試探真心。只要C在這期間膽敢弄掉一根發絲,它們就會立刻誣告C居心叵測不值得相信。

C好不容易安撫好這些發絲,當他完全覆蓋上這道肮臟的汙跡時,他卻忽然發現自己的手指與這道痕跡完全重合。C感到不可置信,他把所有的心神都放在研究這個指印上。

藺懷生透過鏡子,看到C緊緊蹙眉的表情,笑了笑,假裝不小心忘記了C的話,只稍微動了動腦袋,俯身的C就毫無防備地被那些撩起來的碎發掃到眼皮。C下意識地閉眼,再睜開時,小羊的頭發又重新成為了那個指印的屏障,讓它若隱若現,對著C有恃無恐地叫囂。

“先生在看什麽?”

像是忍耐了很久才終於說出這句話,藺懷生的聲音非常得小,幾乎聽不清。

C擡頭去看,只見鏡子裏照出一個滿臉緋紅的青年,而自己紅的是眼睛,有一點血絲,俯身把頭埋在藺懷生脖子旁的樣子,活脫脫像一個病態的野獸。

小羊他自己不可能看到後頸的指印,無論他的眼睛有沒有失明。所以他不知道C這番舉動的真意,那會把C的舉動理解成什麽?C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但對著與他自己完全相符的指印,又說不出解釋。他又盯著洗手台上詭異被交換了的牙刷。

“在看你的脖子,很性感,很漂亮。”

“可以親你嗎?”

C最終沒說實話,但也許這些並非是憑空捏造的謊言。

他越來越愛小羊,愛這個以斯德哥爾摩羔羊的樣子來到他身邊的青年,愛到理想型有了輪廓,欲念有了寄托。他怎麽會不喜歡這樣纖細直挺的脖頸?而青色指印是印在這張白紙上的第一個汙跡,來自他還是不來自他的詭譎,把這份綺麗推向高潮。如果不是,他用吻覆蓋;如果是,他用吻添彩。

C問完,等了一會,沒聽到藺懷生的回應。

他知道為什麽,也不感到遺憾,因為鏡子裏的小羊已經羞憤欲死,而他和藺懷生還沒有一起看過相似的晚霞。C還等不到小羊主動說願意的時候,但C知道,小羊的美在於欲拒還迎的羞澀,他的不拒絕就是最生動的回應。

C已經吻了上去。

第一次吻在這裏,他表現得很紳士,唇只是輕輕貼著,留下他的體溫。但下一次,恐怕他會留下一個過分的齒痕。

藺懷生感受到了這份柔軟但灼熱的溫度。人類的體溫能燙到哪裏去?但他還是表現得如同一塊烙鐵燙在那塊皮膚,後仰,像一只瀕死的天鵝的脖頸,引來獵人更進一步的射殺。

吻得更深。

C一邊攬住小羊,另一只手從容不迫地換好牙刷,並還把牙刷擠好,遞到藺懷生的唇邊。

“來,張嘴。”

他就差和藺懷生說,我幫你刷。

藺懷生急忙道:“我自己拿。”因為他相信C先生真的會做得出這種事。

C隨小羊的意。

藺懷生在洗手台邊心不在焉地刷牙,C在後方空余出手,就做壞,他一會撩起藺懷生稍長的碎發,一會吻藺懷生的脖子,從那個指痕到不止那個指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