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斬刑?竟然那麽嚴重麽?不是說,董瑞陽是皇上的心頭大患,就算死了,多半也只是被斥責一番麽?”寧蘇白被蕭清朗漫不經心出口的話驚的一駭,當即瞪大了眼錯愕的問道。

蕭清朗面無表情,慢條斯理的撥弄著袖口,並不理會寧蘇白忐忑而緊張的模樣。

他越是冷靜,寧蘇白就越是不知所措。

房間內瞬間就沉寂下來,可正是這份沉寂越發讓寧蘇白想的深遠起來。

之前他只為自己暗中的手段沾沾自喜,卻從未仔細思量過這件事情,而今再次想起來,好似當真就如蕭清朗所言的那般一樣。自家爹爹雖然是護國侯,卻也就是個有軍功侯爺,現在犯了人命官司,犯得還是先帝留下遺旨要護的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寧蘇白都有些坐不穩了,身體不斷的扭動著的時候,蕭清朗才漠然道:“自古殺人償命,所謂功過相抵的話在作奸犯科上從來不得算數的。當今向來賞罰分明,又怎會用區區軍功,而抵了殺人的罪行呢?”

頓了頓,他又說道:“你該知道,當初三皇子被貶為庶人,便是當今的一句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所以,你覺得皇上會因對董家的忌憚,而放縱一個膽敢在三法司行兇的人嗎?”

說是在三法司殺人,還是輕的。往重裏說,那可不就是在挑釁朝廷?

寧蘇白神情越發難看,此時的他早已沒了之前的伶俐勁頭,反倒是透著一股子死氣沉沉的模樣。

他不說話,可蕭清朗卻並未停口。

“不過本王十分好奇,那日護國侯明明離開了府上,且侯府附近多是人來人往,他根本沒機會潛回去。縱然是能通過旁邊的府邸翻墻入內,卻也難掩人耳目的做到。所以,他又是怎樣在旁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再潛回侯府的。若是說有暗道的話,那跟隨他的隨從與馬匹,又安置在了何處?”

寧蘇白抿了抿唇,張張嘴卻只覺得嗓子幹疼,竟緊張的發不出一點聲音來。又或者說,此時的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護國侯已經被關押在監牢之內,待到明日早朝本王將案情上報,由皇上處置他們二人。你也就能了了心頭的怨氣了......”蕭清朗似笑非笑,話裏意有所指。

寧蘇白望著他波瀾不驚的面龐,心裏一緊,一雙本是澄明的眼眸閃動數下,最後咬牙道:“王爺,或許這中間有什麽差錯呢。”

許是覺得自個說的太模糊了,他又繼續補充道:“他雖然不好聲色,可是到底也是個男人,且後院空虛,所以在沐休的時候去尋花問柳也不是不可能的。之前我不是還給他尋過春花樓的酒水麽?王爺不如派人去問問......”

此時的他眼裏明顯帶上了幾分希冀跟糾結,還真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蕭清朗眸光微閃,挑眉道:“你倒是猜的準當,沒想到蘇白身在皇宮,竟然也對護國侯的行蹤如此了解。”

“只可惜,春花樓的老鴇跟紅姨娘俱是自盡,當日到底發生了什麽,恐怕護國侯是如何都說不清了。”

“什麽?”聽到這個消息,寧蘇白倏然瞪大了眼睛,滿是不敢置信。

不是只要董瑞陽死嗎?怎得紅姨娘跟老鴇都丟了性命?

也不知怎得,寧蘇白只感到後背一陣發涼,整個人猶如墜入了萬丈深淵,又好似跌入了冰凍三尺的寒潭之內。這種寒意,帶著可怖的驚恐,讓他牙齒都開始發顫了。

他見蕭清朗依舊靜默不語,心裏也越發的後怕,最終囁喏呢喃道:“怎麽會這樣?紅姨娘明明說,不會牽連到旁人的。”

蕭清朗眯眼,“一個與皇宮相連的暗道,加上世子構陷父親,再有董瑞陽敏感特殊的身份,哪一條不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縱然她們不自盡,你以為落到衙門手裏就會有更好的下場?”

且不說紅姨娘並無親眷羈絆,就說春花樓上下就難逃一劫。

“如今,她們二人已死,若護國侯咬死認罪,我想明日早朝之時他就在劫難逃了。”

這一次蕭清朗說的時候,並未有任何表情跟深意,可正是這就事論事的語氣,愈發讓寧蘇白渾身顫抖。

寧蘇白對上蕭清朗冷靜的眸子,心裏也越發的後怕,最終忍不住脫口而出道:“那如果他不是主謀呢?”

蕭清朗說著,眸子倏然一眯,語氣急轉直下冷厲道,“所以,你願意說了?”

寧蘇白啞然,一時之間進退維谷不知該如何開口。

“既然你不知從何說起,那就由本王先說吧。其實,董瑞陽一案,並未沒有疑點。”

“雖然春花樓老鴇已死,可是其上下幾十人,若要審問,本王想不出今夜就會有答案了。”

“再有,本王也十分好奇一事。蘇白整日攜帶在身上的荷包,平日裏就是被人碰一下就要跳腳,怎得這次卻如此大意的將其遺落在護國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