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許楚從未遇到過那般險境,更不曾有過那樣徹骨疼痛的背叛,所以不知道當時他的心情是怎樣的。甚至於,不清楚,當時他會以怎樣的心態卻面對那種背叛,繼而處置了那人。

不過,她想,當時的蕭清朗必然是十分痛苦的。畢竟,當時的他還未曾能修煉到今日這般的淡定,對身邊的背叛跟人性的考量,估計不像如今這般看的通透。

可是,他還是熬過來了,並且成為了世人口中公證鐵面的靖安王。

而今,當再度懷疑上身邊之人,且還是他十分上心的人,只怕他的心頭必然不如面上這般平靜。

許楚心裏默默的嘆息一聲,看著他寬厚的背影,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其實也用不著她開口,此時她所能做得,多是恪守規矩,不在人前為他招惹麻煩吧,

礙於許楚的身份,太醫並未敢太過打量跟關注,自然也就沒捕捉到她看向蕭清朗時候,眼底裏不經意流露出的心疼跟愛意。此時,他微微蹙眉,向蕭清朗解釋道:“下官按《傷痛金方要旨》內的法子配制了止痛膏丸跟湯藥。止痛膏是內服藥丸,主要以馬錢子、麻黃、地鱉蟲、自然銅、乳香、沒藥、香附、骨碎補、紅花、蒲黃、赤芍、桃仁、澤蘭等藥物研制而成。另外,散淤的傷湯,則是用馬錢子配紅花、生半夏、骨碎補,甘草、蔥須熬制的。”

蕭清朗聞言,神情並未輕松,反倒是繼續問道:“馬錢子,可就是番木鱉?”

趙太醫見他問的仔細,也未深想,只點頭說道:“原來王爺對醫藥也有了解啊。馬錢子,別名正是番木鱉,因為其有毒性,所以用起來要十分謹慎。若是稍有不慎,只怕就會成為牽機藥那般要人性命的藥劑了。”

“縱然是下官開設的藥方,也要經過太醫院眾多太醫一同參謀,且經過禦藥房查驗後才能制作。”

這句話,也算是為自個做推脫的話了。明著說,是告訴蕭清朗,他所開的藥丸跟湯藥,番木鱉的用量絕對不會出錯,實則,也算是給自己謀個後路,縱然寧蘇白的傷情當真出了差錯,那還有太醫院的眾多太醫跟禦藥房那邊分擔責任。

蕭清朗身處宮中多年,又怎會聽不出他話裏的意思?不過,他還真沒想借此發作太醫,反倒是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頭。顯然,太醫的話,讓他心裏的疑問越發的重了一些。

“若以番木鱉入藥,可否會有旁的症狀?”

趙太醫聞言,稍作思索回道:“只要不是服用過量中毒,旁的症狀倒是不明顯,若是非要說有,那多半能開胃進食。尋常時候,也常有醫者用番木鱉粉配白術、雞內金、陳皮、懷山藥做開胃藥方。”

就在二人說話之間,一行人就已經入了偏殿之內。

此時,偏殿房間裏,寧蘇白正赤裸著上身趴在床榻之上等著宮人傷藥。看得出,他此時是忍受了不小的痛楚,以至於整個人緊咬牙關卻還是冷汗漣漣。

許楚自蕭清朗身後走出,剛要行禮,目光就先粘黏在了寧蘇白白皙帶著紅痕的後背之上。

朦朧的燈火之下,寧蘇白的後背被映照的格外修長誘人,雖然沒有蕭清朗那般肌理分明的肌肉,卻也如玉一般隱隱泛著光澤。若是說蕭清朗的身體是人中極品,那寧蘇白的身體就足以稱得上是小鮮肉了。

正當她皺眉打量寧蘇白的後背之時,蕭清朗就已經下意識的往她跟前湊了一步,揮手遮住了她的視線。至少,讓她無法再光明正大的看那軀體。

莫說是蕭清朗,就是一同前來的趙太醫,在見到許楚毫無避諱的模樣之時,心裏也很是驚訝。沒想到,外面那些關於許大人的傳言竟然是真的,她當真毫無男女之別的避諱啊,這實在是有......有損斯文啊。

不過趙太醫心裏腹誹歸腹誹,身在太醫院多年,且看慣了後宮之中的各種手段,他也早就練就了一身不動聲色的本事。不說旁的,就看靖安王為她遮掩的那一下,就足以見得,這位許大人不是自己能惹的。

許楚被遮擋了視線,不由得有些茫然,她看了一眼蕭清朗,卻只能看到他的肩膀,想了想她索性往一旁挪了幾步想要再多看一眼寧蘇白背上的傷。

然而,沒等她的視線觸及寧蘇白的後背,蕭清朗的身影又隨著她動了動,瞬間又將她遮擋了個嚴實。

“趙太醫,還不快些給寧世子看傷?”

還沒等許楚開口,就聽到蕭清朗冷冰冰的宛如要凍結整個房間的聲音響起。

趙太醫忙不叠的應聲,取了藥箱快步走向床榻前。至於剛剛王爺跟許大人的那點互動,他老人家還是當作沒看出來的好吧。

這廂趙太醫到了床榻之前,本能的把床榻上寧蘇白裸露的後背擋了個嚴實。也就在他站到寧蘇白身側的時候,才感到自己身後王爺那雙滿是威壓猶如實質的眼神,慢慢的從自己身上挪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