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唯一的解釋就是,用於治療損傷而開的藥丸跟湯藥,他根本就挪作他用了。而用在何處了,自然不必多說。

“況且,世子今日的表現也太過反常了。雖說受過挫折,會使人成熟,可是世子的成熟顯然有些不同。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世子在王爺跟前如此表現,還不如順著性子撒潑打滾來的合適。”

許楚說完,就看著有些愕然到瞋目結舌的寧蘇白搖了搖頭。如果在旁人眼裏,或許會疼惜寧蘇白,覺得大抵他是受了極大的打擊,導致心性突然堅定起來。可惜,他面對的確是蕭清朗,而且是對人心的洞察十分敏銳的蕭清朗......

寧蘇白呆呆的看了一眼許楚,又木訥的瞧了瞧蕭清朗。他見蕭清朗不動如山,神情沉穩,卻滿是疲態的用力捏著自己的太陽穴,不由得苦笑出聲。

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於做一次驚天動地的壞事,而且是自以為周全毫無破綻,卻還是不足以蒙蔽蕭清朗跟許楚的。之前明珠吹噓的,她楚姐姐與她三叔聯手破案,必然能所向披靡的話,果然是有些道理的。

“是,這件事的確是我琢磨了許多日子的。其實那天,如果沒有紅姨娘的教唆,我也會想別的辦法惹怒他的。”

“這件事,是我、紅姨娘、寧通三個人早就商量過的。我負責弄藥,紅姨娘派人下手,寧通則與春花樓的老鴇約好,那天將我爹引出府去。”

蕭清朗看著雙臂緊抱一動不動,神情有些凝滯苦澀的寧蘇白,語氣稍作緩和,繼續問道:“誰的主使?”

寧蘇白煩躁的扒拉了下頭,“應該是我吧,這事兒是我的主意......”

“應該?”蕭清朗用手指敲了敲案幾,皺眉道,“你且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個清楚,余下的事情本王自有定論。”

寧蘇白捏了捏手指,仔細回憶道:“其實最初的時候,我嗤笑紅姨娘攀上我爹,是貪圖榮華富貴。這事兒,她一直沒有反駁過。可是有一天,她突然尋到我,說她待我爹是真心的,就算我爹身無長物不再是護國侯了,她也會好生待他。”

“那時我不以為然,跟她鬧的十分不愉快,為那事兒我爹又責罰了我。於是,我心裏就越發的埋怨他了。”

“後來我見紅姨娘在我爹跟前越發的拿著一副主母做派,心裏就更惱恨了。畢竟,我娘在的時候,府上的事情皆是我娘做主的,而且當時我娘就是因為我爹在行軍之時養了女人,並有了首尾才氣急攻心一病不起的,這事兒他清楚我清楚,可是他卻還將府上的管事權交給了紅姨娘......”

寧蘇白說道這裏的時候,神情先是十分憤慨,可旋即又轉為了無奈跟痛楚。顯然,與現在他與護國侯的處境相比,那些事兒當真算不上什麽了。

“再然後,紅姨娘就總尋了由頭挑撥我跟我爹的關系。偏生我爹還多半都信了她,時時將我看作汙泥恨不能當我不是寧家的子嗣。”

寧蘇白懊惱的拽了拽頭發,語無倫次的說道:“其實我根本沒想過要他的性命,而且我也沒想讓紅姨娘跟春花樓的春姨為這事兒丟了命......”

很顯然,這件事如今發展到這個地步,是他根本不曾預料到的。他原本以為,最多也就是讓他爹引以為傲的東西化為烏有,讓紅姨娘露出真面目......

“春姨那,大抵是我去的多了,大多數時候她都待我如親子一般。有時候我見她,真就跟看到我娘一樣。她也總是縱著我,而且從來不許我在花樓裏與姑娘們玩鬧,只許龜公給我拿酒。”提及春香樓的老鴇春娘來,寧蘇白的神情顯然柔和了許多,只是眼底深切的懊悔卻是無法遮掩的。“在董瑞陽的事兒被外面傳的議論紛紛的時候,我就想著這大抵是個好機會。後來回府後,又無意中在花園裏碰上紅姨娘跟她院子裏的下人嘀咕,說想必現在皇上對董瑞陽的事兒正焦急呢,殺不得放不得,要是這會兒董瑞陽在監牢裏出了事兒,指不定皇上都要將看護的人捋了官職了。”

寧蘇白用手捂住臉,半晌才透過指縫幽幽說道:“當時我心裏激靈一下,直接就想到若是我爹被看作要殺董瑞陽的人,那會怎樣呢?”

“恰在我琢磨的時候,紅姨娘一轉身就看到了我,然後我就問她之前她說的可還算數。若我爹被貶為庶人,她是否還能不離他。若是能,我則不再阻攔她扶正的念頭......”

“當時,她信誓旦旦說的極好。”

“接下來的事情,你們大抵已經猜到了。因為生了這個念頭,加上紅姨娘說過,誰若殺了董瑞陽只怕是解了皇上最為難的難題,所以皇上必然會網開一面,頂多是以捋去爵位做處置。我想著,左右我也不想當什麽勞子的護國侯,幹脆就當個尋常人算了,日後若我有能耐在三法司也能幹出一番名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