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故意示弱

“哀家不同意,玄之,你若喜歡那人,將她娶回府上做個側妃就是了。那也是能上皇家玉蝶的身份,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來的......”太後原本見到蕭清朗,心裏還有些高興,可一聽到他的來意,心裏頓時就有些不悅了。

其實在今日之前,太後對許楚的那些傳奇故事也是有所耳聞的。再加上皇帝跟皇後二人時不時的提及,所以她對那女子也頗有好感。

可是再大的好感,都架不住她覺得一個卑賤的驗屍女子,配不上自家的養子。縱然只是養子,那也是自幼長在自個跟前的,是金尊玉養的皇子。

更何況,聽靖安王的意思,他並不欲要那女子在過門之後放棄衙門的差事。也就是說,她嫁進靖安王府以後,還會拋頭露面甚至是整日跟屍體混跡在一起。

這事兒,是向來重規矩的太後如何都無法贊同的。

蕭清朗見太後面帶怒色,若非是心疼他常年在外奔波,只怕就要當堂發作了。他心裏嘆息一聲,臉上就帶上了些許愁苦之色。

恰在這時,太後宮裏伺候的宮人端了茶水上來,待到將茶水放置到蕭清朗身旁的茶幾之上時,忽然失手將整杯茶跌落在地。橙黃的茶水瞬間在蕭清朗的衣服之上暈染開來,夾雜著些許舒展開的茶葉,讓蕭清朗顯得有幾分狼狽。

太後心裏一急,趕忙詢問道:“怎麽回事,玄之可有受傷?”

蕭清朗苦笑著搖搖頭,看著地上瑟瑟發抖的宮女說道:“不礙事的,母後也不必責備旁人,是玄之自己剛剛未接穩那茶杯。”

他這麽一說,倒是讓太後心裏越發著急了。自家這養子,旁人不清楚,她卻是清楚的很,身手雖然比不上宮中的一些高手,可是卻也並非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剛剛那杯子茶水,若是宮女無意中跌落下來的,按著他的警惕性情跟身手,要躲開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兒。

想到這裏,她臉上就掛上了幾分擔憂,“玄之,我聽皇上說,你這次去外面查案,半路上還加急尋了楚醫前去?可是受傷了?”

蕭清朗嘆息一聲說道:“母後不必擔憂兒臣,自入三法司以來,兒臣就做好了隨時殞命的危險。唯有一條,只要皇兄許我在三法司任職一日,我必要讓皇兄治下清明......”

“呸呸呸,休要胡言。”太後見他說突然說起了喪氣話,趕忙擺手示意他住口。

蕭清朗見狀卻是一笑,“母後作甚如此愁苦表情,兒臣在三法司行事數年,所遇的危險何止是中毒跟刺殺那般簡單。若非老天厚愛,只怕這會兒也不能與母後說這些話了。”

“其實兒臣從沒對人說過,早在削藩的雲南之行的時候,兒臣就把每一日都看作最後一日過。也正是因此,兒臣才多次拒絕了母後跟皇兄賜婚之事。既然兒臣選擇了刑獄之路,自然就不該再耽擱好一個女子的一生。更何況,要想天下刑獄公正,須得鐵面無私,絕不能讓任何家族跟情愛所羈絆。”蕭清朗看著太後眉頭緊皺一臉擔憂的模樣,輕聲說道,“可是兒臣遇到了許楚。”

“這一次查案,過程兇險,兇徒的殘忍程度是兒臣自懂事以來所晉見的,甚至讓兒臣生了後怕的心思。這樣的情況之下,許楚願與兒臣同行,生死無懼,兒臣如何不感激?”

說到此處,他忽然起身跪地,重重磕頭道:“母後是大家族出身,自然知道兒臣所處的位置是何其危險的。過往兒臣多少次死裏逃生,未來便也會有多少次瀕臨絕境,所以兒臣求母後在婚事上遂了兒臣的心願。”

“既然兒臣的一生注定不能順遂,那在感情之事上為何不能求個順心?縱然兒臣有一日遭遇不測,卻依舊不會留下遺憾。”

他說的悲涼,甚至帶了幾分倉皇,使得太後心裏一陣抽痛。

後宮女子不得幹政,更何況她也清楚,身為親子的皇上需要這麽一個忠心的兄弟幫他。所以她無法說出讓他辭去三法司之職的話,更不能如此。

太後看著人前本是豐神俊朗如皎皎之月的養子跪在地上,渾身散發著莫名的哀戚,所有的色厲內荏突然就便做了無奈跟心疼。

可能是她老了,總會想起過往來。

自家兒子雖然年幼時也遭受過挫折,可是身為太子的他到底有諸多人守護著。而齊王常年在邊關坐鎮,不過兒時也有母妃疼愛。唯有蕭清朗,自幼就沒有感受過母親的疼愛,甚至......

想到這裏,她勉強維持的嚴肅就轟然一聲徹底坍塌了。沉默半晌之後,她才開口說道:“哀家知道了,只是許楚現在到底是朝廷命官,身份不同了,是否要給你們賜婚,還需看皇帝的意思。”

雖然沒有直接說同意,可卻也算是松了口。

蕭清朗見太後露出疲態來,心裏有些不忍,可是最後也只能恭恭敬敬的磕頭跪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