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再遇刺殺

許楚進門時候,就看到方莊恒目光熠熠的看過來,滿臉帶笑,使得整個人都顯出幾分喜慶來。她腳步一緩,下意識的看向案桌之後的蕭清朗,挑眉露出個疑惑的神情來。

蕭清朗示意許楚落座,然後先於方莊恒開口道:“方大人昨夜徹查那名死去的夥計跟企圖遮掩真相的鄭屠戶,如今有了結論,特來告知你我一聲。”

方莊恒聽到此話,也笑著對許楚拱手道謝說道:“昨夜多謝姑娘相助,否則只怕那樁小小的案子還要費些曲折呢。”

他將昨日連夜讓人將許楚所做的驗屍單送與幾位老仵作的事情撇過不說,直接說起徹查夥計阿達之死一事。果然確定,其是意味死亡,只是生前曾與鄭屠戶串通做過假傷證明,繼而哄騙掌櫃子以得些銀錢。

昨夜阿達出事後,恰好方大人尋了鄭屠戶前來驗屍。他一是心虛,擔心在阿達傷勢上作偽之事暴露,繼而讓掌櫃的追究所出的那些銀子。二則也是想討個好,事後在從掌櫃子那裏尋些好處。

加上阿達此人年紀稍大卻還未成婚,家中也沒有旁的親人,唯有一個姑媽卻也是眼瞎耳聾管不得事情,所以就算妄死也沒人會為他出頭的。

這麽一琢磨,那鄭屠戶就生了歪心思。卻沒想到,半路殺出許楚這個程咬金,生生讓他啞口無言無話辯駁。

前面有屍體為證,加上幾位老仵作對許楚驗屍單條理清楚的贊賞之談,方莊恒幾乎瞬間就能順著許楚的暗示推測出內裏隱情來。所以,只需要疾言厲色的審問一番,那鄭屠戶就將來龍去脈和盤托出了。

而經過方莊恒的暗查,那阿達雖然忠厚,卻有酗酒的毛病。那買酒的銀錢,又何止三五銅板那麽便宜,這麽一來二去的,他手上就沒攢下銀錢。偏生,他又眼饞旁人家置辦產業娶媳婦,總想著多弄些銀子。

恰好早些時候,有一次他喂驢時候,那驢被門外娶親放鞭炮的聲音驚了,踢了他一腳。那次受傷,掌櫃的不僅給他拿了跌打損傷的藥,而且還尋了鄭屠戶幫著驗傷,之後按著傷情給了他一兩銀子讓他安心養傷。

打那以後,他就萌生了以此弄錢的心思。後來每過三兩月,他就會在驢舍或是馬圈受一次傷。

期間掌櫃的不是沒有懷疑過,可是每次他一質疑,阿達就會尋了附近的鄭屠戶來驗傷。那傷畢竟是實打實的,所以仁厚的掌櫃的也不好推脫責任。

說到此處,許楚有些無奈。本朝並未取締屠戶暫代仵作驗屍的規定,自然的,也就沒有將其可為活人驗傷的規定取消。一般而言,若真有傷者到衙門告狀,生者為避諱仵作驗看死人的晦氣,多會求官員尋個屠戶幫忙驗看。

至於為何不是大夫,自然是因為尋常大夫最忌諱牽扯上官司。就算衙門去尋,只怕也會百般推脫,拒不配合。

“當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一旁進來的楚大娘聽過案情後,面露厭惡的說道,“要論起來,那阿達也真是沒良心透了。”

許楚點點頭,臉上卻沒有任何嫌惡之色。她與楚大娘所處的地位不同,在仵作的位置看,這件事卻是因為仵作這個職位尷尬之處所帶來的。

如果世人能在各種案件上,不避仵作如毒物,且仵作能成為一種體系,可層層追責。那弄虛作假之事,必將會少上很多。

假使阿達無機可乘,又或者身為驗傷之人的鄭屠戶能剛正直言,那他故意受傷要錢之事,絕不可能次次得逞。畢竟,故意受傷,與無意間被牲口踢中或者踩踏,在發生前後是不難推斷出來的。

“下官搜查死者的家中後,發現了六兩銀子。按著他的工錢跟買酒次數,只靠工錢,根本不可能攢下這麽一筆錢。”方莊恒想起那看似老實的人,竟會有如此多的花花腸子,不由得就有些咋舌。

這可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最後憑白丟了性命。就算有銀子,又能如何?

至於掌櫃子,雖然有錯,卻並非大錯。加上魏廣等人不欲深究,所以只被斥責一番就放了出來。當然,他也並非沒有承擔錯處,在出事後蕭清朗叫來了本地縣令跟一眾官差前來查案,那情形算得上興師動眾。所以,客棧內死人的事情根本就無法捂住了,這麽一來,一眾入住的客人為避晦氣,今日一早就匆匆退房了。

而外面一些與之競爭的客棧見狀,更是落井下石,大肆宣揚他客棧中出了人命官司的事兒。因語焉不詳,使得諸多的外來人都遠遠避開了他的客棧。

現在的掌櫃的,看著滿客棧淒涼的場景,才是真真的懊悔不已呢。若不知他一時想岔了,又怎會落得如此情形?

他也曾不斷想到,如果當時他沒有一念生差,而是讓人報官深查。未必,不能將此事的影響控制在最小的範圍內。最起碼,好好的客棧,絕不會一夕之間就沒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