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宮闈秘事

許楚聞言,突然擡頭,皺眉道:“你是說爹爹已經離開了錦州城?而且,去了清風鎮?”

據她所知,清風鎮並沒有爹爹的至交好友,也沒有許家親戚。為何爹爹會突然離開錦州城,去往那裏?

顯然蕭清朗也看出了她的疑慮,眼底閃過一絲憐惜,柔聲說道:“或許許仵作本來就不是要去尋親訪友,而是路過呢?”

“路過?”許楚愣了一下,片刻後恍然道,“那裏是錦州城通往京城的必經之路!”

也就是說,爹爹很有可能,已經出發去了京城。而他之前通過張三留給自己的字條,就是為了引自己一道同去。可是,為什麽呢?

爹爹一向反對她接觸達官顯貴,就算是幫著蒼巖縣的富人家驗屍,也需要不涉及後宅陰私,不涉及官府利益。可現在,他怎會突然轉了念頭,去往了權貴雲集的京城?

難道爹爹真的是......

她心裏疑竇叢生,卻不知到底該作何推測。

過了良久,她才看向蕭清朗,抿唇問道:“那些暗中查找爹爹的人,是否還不曾離開?”

蕭清朗明白她所說的是什麽意思,許仵作突然去往京城,極有可能真的是迫不得已。有家不能回,又擔心小楚落入那些人手中,唯一的辦法就是去往還可能有家族能庇佑的京城。

“不曾,且我所派去的暗衛,已經三番四處截住了那些人送出的關於你的畫像跟信息。”

也就是說,那些人所找的,當真不僅僅是爹爹一人。

她垂眸思索,嘴角緊抿,半晌才猶豫著問道:“你覺得,爹爹此行,與錦州城一案可有關系?”

這樣問,倒不如說問一問爹爹不肯現身,是否可能是因為那幕後之人的緣故。或許,爹爹真的知道些什麽......而且他知道的,又或者手中的某樣東西,能直接威脅到那人。

蕭清朗環住她的胳膊,緩聲說道:“宣文五十六年夏,皇城中生過一場動蕩,當時早已不再用殺伐手段震懾朝中後宮的先帝,曾下令暗中處置淑妃宮中上下百十余人。當時曾有人深究過,卻皆遭橫禍而妄死。”

“若是我沒有看錯,當日許仵作經張三的手送來的簪子,其款式便是宣文五十六年後宮制造司新出的花樣。”

許楚聽他這麽說,下意識的就從懷中取出了那枚簪子。

簪子在日光之下熠熠生輝,縱然中間機關,卻也讓人看不出端倪來。反倒覺得,其上花紋恰到好處,格外精美。

她心中是相信蕭清朗的,其實她也知道,除去他的性子之外。更多的是,現在她唯一能信任的,就只剩下他了。

按著蕭清朗所言,先帝下令處死淑妃滿宮下人,其中內情旁人都是不知道的。可是到底是什麽事情,值得年老的帝王如此震怒?

她心裏閃過千萬個念頭,最後瞳孔卻驟然緊縮。猶豫一瞬,她牙齒緊咬下唇,低聲道:“是......哪位淑妃娘娘?”

蕭清朗目光復雜的看向窗外,出塵的眉目也帶了幾絲陰霾跟痛意。

“我的母妃......”

那聲音說不上有多麽沉痛,可落入許楚耳中時候,卻覺得格外悲涼。按著年紀推算,當時的蕭清朗,大概是剛剛從雲南得勝歸來的時候吧......

可以想象,原本心中滿是期許的回朝,以為能得到先皇的首肯,得到母妃的憐愛。那種歡喜跟期盼,就如同得了先生誇贊的幼童,興高采烈的歸家一般無二。

只是在回來後,迎接他的卻是滿宮的血腥跟先皇閉口不言的冷峻面容。

就算當時淑妃娘娘未曾獲罪,也沒有被先皇處置,可是依著蕭清朗的心智必然能看出當時娘娘在宮中的困頓。

“在那之後,母妃的身體就每況愈下,最後也未能過了那年的冬天。”

他還記得,那年冬天格外寒冷。當時,他還央求了皇祖母跟皇後娘娘,為母妃多添置些銀炭。皇祖母跟皇後憐惜母妃,絲毫不曾吝嗇。甚至,連兩位皇兄,也各盡其力,為母妃尋著各種難得藥材跟方子。

可是,在一場大雪之後,母妃還是未能留下。就連最後一面,也未曾與他得見。

其實要說他與母妃的感情,也並非多深。實在是自幼不在一處,加之母妃對他總生不起多少憐愛來,所以一度讓他不敢希冀。

只是無論母妃態度如何冷淡,他心中的如慕之情卻從來不曾消失過。就如同雛鳥,總會眷戀著母親的懷抱一般,他也希望能與母妃撒嬌癡纏。

甚至於,後來他所做的種種努力,也未嘗不是想讓母親在宮中的境地能好一些。

有些事情,就像是他心底潰爛的傷口一般,讓他不願提及。所以,當初幾次與許楚說起過往,蕭清朗都只說起長輩疼惜,兄長友愛,母親雖然性子冷清卻待他也好。

待到心中的酸楚壓了下去,他才再次看向許楚,見她目露疼惜,頓時點了點她的額頭說道:“這是什麽眼神,我若真如你一般總鉆牛角尖,只怕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