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內情

“按著他們的供述,這些年他們斂下的銀兩,加上鑄造的假錢幣,還有私鑄的白銀,拋去冶煉兵器私下練兵所用,少說還余下有一千萬兩之多。這可足以抵得上一個國庫了,可是銀子都去了哪裏呢?”許楚點了點手底下記錄著各種數字的紙張,滿腹疑惑。

蕭清朗擡頭,冷聲道:“閩南,漠北,還有京城……我看過被他們利用的商戶行商範圍,商隊跟船隊多是往這三個方向而去的,所以那些銀子極有可能也是這樣分散出去了。”

京城還容易解釋,一則要打通各種關節,二則那幕後之人的勢力大概就在京城,也要用金銀供養。可是閩南跟漠北之地,則讓人費解了。

“此事,我已經讓人繼續追查下去了。既然那人已經暗中養兵,那必然不可能只是黃將軍等人捉拿的那一批。”

蕭清朗摩挲了一下手邊微微發涼的茶盞,也垂眸掩去眸中的憂慮。他不怕那人真有反意,只擔心那人為了成功不擇手段,甚至聯合蠻夷跟外敵繼而引狼入室。

這些年,隨著二哥齊王久不在邊關駐守,北疆那邊的蠻夷蠢蠢欲動。而南疆那邊,雖說已經歸順大周,可是隨著雲南王年老,其府上幾個野心勃勃的王子,各自的心思也漸長起來。

想到這裏,他的神色也漸漸冷冽起來。

正說著呢,就見魏廣疾步而入,拱手稟報道:“王爺,已經將人拿下了。那人果然就是黃將軍身邊的偏將,當日佯裝腹痛剛出牢房就又返回方便,半刻鐘後才離去。”

“把人交給袁大人,讓他仔細審問。另外把京城傳來的幾份當票也送過去,讓袁大人與他一一對峙,務必要查出他背後之人。”

“是。”

這個結果,蕭清朗跟許楚早有預料,所以並不吃驚。不過黃將軍那裏,卻驚駭萬分,為此對同行將士的看管便更加嚴苛起來。

軍人多有歸屬感,且榮譽感極強,對於他們而言,像偏將這般行事已經算是背叛同袍的兄弟了。也因此,黃將軍幾番上門,與蕭清朗密談許久。

雖說這一遭,使得錦州城上下官員損失極重,且街市上的商鋪也多受波及,可卻並不妨礙大局。畢竟,早在知道錦州城官員被人冒名頂替之事開始,蕭清朗就做好了準備,候補官員早已備好。甚至各處的文書跟師爺,也盡數安排到位了。

至於那些被劉讓莫等人選中,暗中扶持以做洗錢或是遮掩罪行幌子所用的商戶,那自然更不成問題。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更何況是錦州城這等在賦稅上十分受朝廷優待之處,只要開門歡迎,總會有人願意來此做生意。

其實嚴苛說來,唐如才應該脫不了幹系的,甚至在假官員一案被上報時,難逃一劫。好在他在任期間,並無任何瀆職之處,兢兢業業,且並未與那些人同流合汙。反倒是,在察覺蕭清朗身份後,將數十年收集的證據全然交付。

可以說,將那些明裏暗裏的人一舉抓獲,他功不可沒。

如此談不上罪大惡極之人,自然得了大幸,被特準赦罪。

蕭清朗尤記得當初在蓮花山莊第一次見到唐如才後,許楚曾生過的疑問,像他那般孤傲的性子,應該最忌諱旁人將他的存在抹去。可是,為何唐如才卻還甘願被人利用?

事後,蕭清朗也按著名冊暗查過唐如才的真實身份。其祖上三代讀書人,身世清白,自幼不曾有過惡性。甚至說一句,品學兼優,儒雅有禮也不為過。

十二年前,他上京趕考前夕,忽然有官兵以商匪勾結劫運朝廷賑災糧為由查抄了他家。當日,家中上下十幾余口人皆遭毒手,唯有夜裏拜謝師傅一直未歸的他幸免遇難。

後來師傅藏匿著他許久,直到忽然有人出現,向他伸出援助之手。並且,幫他改頭換面,甚至還稱為一方官員。

那人曾許他飛黃騰達,許他正大光明的光復門楣。他原本不欲應下,可隨後師傅受他牽連鋃鐺入獄,並且也如爹娘那般不曾問案不曾申辯,就被冠上通匪的罪名處置了。

那時的他,只覺得世間渾濁不堪,冤屈再難申訴。

也正是如此,他最終應下了那人的提議。同時,也借由錦州城州判的身份,暗中追查當年的冤案。直到後來暗中尋到卷宗中,發現當年查訪那案件的人是宋德容時候,他才恍然意識到或許自己家的滅門冤案,根本就只是冰山一角。

那些人尋到他,並讓他與宋德容一道掌管漕運,未嘗不是因為……他家中幾代人建下的船隊,以及在各地商行所留下的人脈關系。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左右經過蕭清朗大肆清剿一番,那些人的勢力算得上是傷筋動骨了。而被那些人掌控的漕運跟海運管制,也重新回到了朝廷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