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2/3頁)

裏頭響起妝奩抽屜拉動的聲響,不多時,婉婉走出來,雙手先藏在背後,面上寫滿了期待地到他跟前。

她將一只並不陌生的錦盒遞給他,“夫君,你打開來看看。”

婉婉很期待看到他欣然的模樣,先夫人留下的玉佩,她拿去教老工匠給修補完好了,希望能填補夫君心裏的遺憾。

錦盒打開,陸玨倒也確實極淡地笑了笑。

可他低垂著眼睫,並沒有教婉婉看到眸中一閃而過的黯淡。

玉佩於他而言,並不算個遺物,也並不重要,只是那女人一輩子都沒放下的執念罷了。

這事她沒跟他說過,是自作主張,但若不是關心他,誰會去做這個主張?

陸玨心裏無波無瀾,不意外也不驚喜,這塊玉佩並引不起他旁的情緒,可只是片刻沒言語,婉婉卻似乎察覺到一些異常。

無論在旁人眼裏他是個多麽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但她向來就是對他的情緒格外敏感。

婉婉湊到他面前,細致地問:“夫君,可是有哪裏修補得不夠好嗎?”

陸玨聞言眼睫稍擡,正對上她有些不安的目光,他勾唇笑了笑,安撫地說:“沒有,這手藝很不錯。”

話是這樣說,可婉婉仍覺得有某個地方不對。

因為夫君並沒有將玉佩拿起來重新戴上,而只是蓋上錦盒,後來前院來小廝回稟有官員因公拜訪,他便順手交給茂華重新放回了書房。

而他這一趟踏出正屋,一直忙到天黑也沒回來。

*

淳如館南邊的花園裏最近盛開了許多花卉,婉婉先前兒教人做了個秋千放在那裏,今日原本是想在用膳後,和夫君一道在園子裏散步消消食的。

可惜沒成。

陸玨臨走時摸了摸婉婉的頭頂,仍舊溫言細語,哄小孩兒似得說讓她自己去玩會兒,改日再抽空陪她。

突如其來的公務,婉婉也不能攔著他不讓去,可她打從心底裏騰升出一股鋪天蓋地的失落。

興許是被他寵壞了吧。

明明從前未曾得到他片刻眷顧時,只要看見他就很心滿意足,現在想要的卻越來越多,恨不得獨占他所有的時間,用自己填滿他所有的空缺。

但其實也不單單因為公務。

還有那塊自作主張拿去修補,試圖給他驚喜的玉佩,夫君卻沒有她想象中那樣開心,或者抱抱她。

相反,婉婉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

可是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裏的差錯,他反應平淡地讓她感覺和夫君之間,那一瞬間像是隔了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雲霧。

明明兩個人已經極其親密了。

戌時末,廊下有婢女在掛燈。

八角繡雲燈,燭火照出來是極溫暖的杏黃色,窗邊軟榻迎枕上,婉婉側身半倚,心不在焉地將手中賬冊翻完了最後一頁。

她壓根兒看不進去,腦子裏思緒萬千。

“在想什麽呢?都發呆大半天了。”

雲茵進屋來焚香,瞧婉婉滿腹心事,出聲兒打斷了她的思緒,站在跟前又怕她待會兒起身腿麻,順手替她捏起了腿。

婉婉懨懨地,如實道:“我在想夫君。”

雲茵乍一聽還笑話她,“世子爺這才出門多大會兒,你就茶不思飯不想的,按我說啊,你就該把自己裝進荷包裏,每日讓爺走哪兒便將你帶到哪兒。”

婉婉向來依賴她,有些事自己尋不到出口,自然而然會求助她,遂拉一把雲茵,教先別忙活了,兩個人相對在軟榻上坐著。

她搖搖頭,神色頗為認真。

“不是的……我在想夫君每日在忙的事、所接觸的人、他的想法、過往經歷、還有他本身,”

婉婉說著看向雲茵,眉尖微微蹙著,有些無能為力的迷茫,“可我越想越發現,原來我並沒有那麽了解他。”

他的很多事,她都不知道。

可這稀奇嗎?

雲茵看來不稀奇,遂拍了拍她的手,說:“傻姑娘,哪怕夫妻之間也並不是全然毫無芥蒂的,男人有男人的天地,你哪兒能一一盡收眼底?”

這世上大多數夫妻不都是如此,要麽為何有話說:至親至疏是夫妻。

但婉婉略顯執拗地說不對,“可夫君不止是夫君,他還是我的家人。”

她是個實心眼,認定了誰便滿心滿眼都是那一個人,雲茵不能說這樣不好,但免不得會為她擔心。

世子爺若當真從一而終愛護她一輩子自然是皆大歡喜的好事,可若是萬一沒有呢,雲茵很怕她到時候會失望、傷心。

可這些話並不能跟她杞人憂天的說。

雲茵總是心疼她,便勸慰著:“就算要了解也不是一蹴而就,往後你與世子爺朝朝暮暮的機會還多,這才成婚多大會兒,急什麽呢。”

眼見時辰不早了,雲茵不想婉婉再對這事鉆牛角尖,忙催著她去洗漱就寢,怕她心裏堵著事睡不著,臨安置前,又在房中燃了一支安神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