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3頁)

茂華也跟臨月了解過了,回道:“姑娘眼下只記得自己出門和許家小姐玩兒了一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來的。”

正好齊根兒將從上他的畫舫後,一應忘了個幹幹凈凈。

那丫頭的腦子裏,大概存了個抹除記憶的小人兒,只她受了傷害,便會出手將她那一段兒受傷的記憶抹去。

所謂不記得事就不記得煩擾,於她而言也並不是什麽壞事。

陸玨沒再說什麽,教茂華退下了。

*

入夜了,婉婉還睡不著。

外間的梨花櫥隱約傳來茗玉輕微的鼾聲,確定人已經熟睡後,婉婉從床上爬了起來,走到窗邊,推開窗吹著外頭的冷風。

怎麽辦呢?

她如今只一閉上眼,眼前就全部都是章二猙獰的面目,甚至還有馬車中,面對表哥喘息急促、舉止孟浪的自己。

沒錯,婉婉沒有忘記任何事,發燒忘事並不會真的再三發生。

相反她對那天記得很清楚,清晰到那些畫面的每一個微末細節,至今只稍稍回想,便仍會教她忍不住渾身發抖。

可事情過去之後,她陷入了極大的窘境。

原來同章二造成的那些恐懼憎惡相比,表哥到來之後的記憶,現在才更加讓她不堪回想、無地自容。

馬車上,表哥身上的佛偈香氣、他頸側的溫度、他的呼吸、他指尖的些許觸碰……現在想起來都教她心情難以平復。

她“非禮”了他。

婉婉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深覺那時自己怕是瘋了,是沒瘋,她怎麽敢對表哥那般?

哪怕借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可能的。

在表哥跟前醜態盡出之後,除了假裝失憶,她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能繼續在侯府出門見人的法子。

可事實上,失憶可以假裝,她更害怕等真正見到他,自己假裝不了真正失憶後,面對他應該有的正常反應。

睡不著,平靜不了。

婉婉被風吹得全身都冷透了,也沒有關窗回避的打算。

忽然腿邊被什麽軟軟的東西蹭了下,婉婉低頭,瞧見雪團兒在她腳邊繞著,拿頭抵了抵她,極輕地喵嗚一聲。

婉婉彎下腰,將雪團兒抱進懷裏,低頭去蹭它身上軟乎乎的毛,但一靠近就冷不防聞到了雪團兒身上沾染的佛偈香氣。

她的臉頓時皺成一團,又兇又懊惱地警告雪團兒,“不準你再去纏著表哥、對表哥無禮,不然下次我就給你禁足了……”

雪團兒湊上來碰碰她鼻尖:“喵嗚~”

真是只小傻貓兒,婉婉在心裏悶悶腹誹。

人是也能像貓兒一樣,不知事、傻傻的就好了。

清晨卯時出頭,東邊兒的屋脊上照進來一道斜陽。

婉婉吹了半晚上的冷風,如願以償地病得更重了,渾身冒虛汗,一大早天不亮就咳嗽不止,生生將茗玉從淺眠中驚醒過來。

茗玉連忙派人去召來醫師,瞧過後說是內火攻心,體外又虛寒,兩相夾擊這才落得這般地步。

開了幾服藥,醫師臨走又囑咐了教她臥床養病,身子沒好全之前就不到外頭露面了。

婉婉弱柳扶風地倚著軟枕,求之不得地應下來。

“姑娘,該起來喝藥了。”

臨月端著藥湯走到床邊,伸手拍了拍被子裏已經兩個多時辰一動不動的婉婉,生了病的人沒精神是應當的,沒人會多想。

被子拉開,露出婉婉一張悶出滿頭汗的小臉。

她不願意喝藥好起來,推脫得厲害,一會兒嫌苦吃蜜餞,嘴裏塞進去蜜餞了又說怕燙,臨月先放小桌上。

兩個來回臨月便瞧出端倪,沉著臉無奈地很,正想說什麽,卻聽屏風外有人進來。

“姑娘,茂華來了。”

茗玉領著茂華站在外頭,茂華隔一扇屏風問:“姑娘現下可好些了?爺聽聞你病得不輕,遂不放心,教小的來瞧瞧你呢。”

婉婉眉尖不自覺抽了抽,怪別扭地應一聲,“我好著呢,勞煩你替我多謝表哥掛心。”

話音未落,卻就忍不住咳嗽了一串。

臨月在旁瞧著,倏忽不知想到了什麽,趁勢將湯藥端起來遞給了她。

一開口聲音故意放挺大的,“世子爺掛念姑娘,姑娘快聽話把藥喝了,這樣才能早些好起來,茂華你說是不是?”

茂華心眼兒多,頓時意會,這姑娘怕是在學小孩兒耍賴不喝藥吧?

他遂在外頭唱起了雙簧,“是,小的瞧姑娘喝完藥,就回去給爺復命。”

這話說得,難不成她不喝,他還給表哥告狀不成?

婉婉噎住了一口氣,虎著臉看看臨月,又虛空地朝屏風看一眼,沒法子,只好忿然擡手接過藥碗,咕咚咕咚幾口就給灌下去了。

“我可都喝完了……”

她把空藥碗遞給臨月,苦得整張臉皺成一團。

臨月滿意地嗯了聲,含笑往她嘴裏塞進去兩顆蜜餞,“世子爺知道姑娘向來最聽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