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雕像(第2/3頁)

夏洛荻觀察片刻,又發現這觀音像在桌上熱湯旁放了一陣,表面上似有些粘手,便帶回去取了燈燭,點亮之後靠近一燎。

這一燎,觀音像表面的油彩便有了融化的樣子,夏洛荻索性放開蠟燭,戴上作為後宮嬪妃家中常備的驗屍手套一頓細搓,很快從觀音像表面搓下來一層蠟膜。

高太監在後面探頭看著,看到這觀音像裏另有乾坤,不禁“哎呀”了一聲,道:“可要取盆熱水來?”

“不要熱水,水會傷木頭,要熱油去洗,不燙手即可。”

高太監著即讓人端了盆溫熱的清油來,夏洛荻親自動手,將觀音像表面的蠟殼一分分洗去,等到看清楚這觀音像的真容時,夏洛荻忽地手一滑,讓這觀音像骨碌碌地滾在了地上。

“原來是個美人木雕……為何在觀音像裏藏這個?”高太監越是瞅著,越是覺得這木雕的美人臉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道,“怎瞅著有些許眼熟。”

待他回過頭想求問夏洛荻,卻被後者震怒的神情嚇了一跳。

“您、您怎麽了?”

夏洛荻掐緊了手指,眼裏宛如有一把黑火在燒似,一字一頓道:“紅線娘娘……”

原來,她也與秦公叛國案有關。

高太監少見夏洛荻這般滿身的殺機,待她定下神,方敢問道:“那紅線娘娘是什麽?”

夏洛荻閉目深思了一陣,道:“帶我去鄭嬡的舊居,我倒想看看,到底還有多少人信奉這個妖孽。”

……

自從薄有德上任刑部尚書後,調來不少原來在潞洲當刺史時任上的門人故吏,雖然沒什麽作奸犯科之事,但大大小小的埋怨累計下來卻也惡心人,弄得好好的刑部衙門整日裏怨聲載道。

直到那日查出來秦不語的背景之後,薄有德被皇帝召進宮裏罵了一頓,回來便老實了許多,開始叫主簿們翻看歷年秦國公叛國案的案卷。

只是他能力有限,一時查不出來什麽,相反大理寺那邊已經調來了當年投了北燕後,秦國公麾下的幾個流放在外的嘯雲軍舊部,正在審理當中。

眼看著兩司會審只剩下一個月,刑部上下對這案子一無所獲,薄有德也急躁得不行,每日裏對著衙官催促逼問,弄得差役們也不好受,每日裏搶著出外差。其中外差中最為搶手的就是去樂相府看押秦不語。

新來的差役是薄尚書從原知州的潞洲之地來的,進了丞相府,便四處打量,只見門口幾片菜地、仆人不過二三,是以到了關押秦不語的院落時,已是滿臉不屑。

“到時辰了,明日卯時交班。”

新來的差役看到那些離開的同僚走時頻頻回望,一臉不情不願,還笑道:“這樂相府邸清廉,只怕連府裏的耗子都是吃素的,坐這許久,也沒有酒菜奉待,豈不是個苦差事,他們竟還想多留?”

同僚冷笑了一聲,指著院子上“儉以養德”的牌匾道:“你懂個屁,這豈是什麽財主鄉紳家,樂公門下,便是門生也大多恪守清貧,派出去了就必是清官廉吏,能在這站上一時半刻,已算你祖上積德了。”

新來的差役挨了好一頓奚落,道:“我隨薄大人來京上任時,也曾拜會過鴻臚寺聞人大人府上,那可是一排富麗古雅的氣象,也沒見這般過分,堂堂丞相府,還不如個知縣老爺的後宅。”

老差役道:“所以鴻臚寺那位被逐出師門了啊。”

新差役語塞,此時,身後院落的木門一響,似是有人走出來。

“秦夫人。”聽老差役問候了一聲,新差役不免心生好奇。

這秦夫人能有多美,怎麽人人扯得那般天花亂墜的,連尚書大人都不放心,怕差役待久了被迷惑了,還特意遣他們不定時換著班來看管。

新差役扭頭一看,這一望,人便被釘在了原地。

秦不語提著一壺熱茶,遞給老差役,怕他們看不懂手語,在地上用樹枝寫了一行字——夜深清寒,府中無熱酒,僅以溫茶奉待,望勿辭。

“夫人還是這般費心,夏……哎,那位大人有時在我們刑部衙門裏熬夜辦案,還是是您時不時送些夜宵來,我等也跟著沾光。”接過這壺熱茶,老差役嘆道,“沒想到夫人還有這般苦楚舊事,當真世事無常。”

外人怎麽說是一回事,他們怎麽認又是一回事。倘若夏洛荻這些年身居高位又家財萬貫,他們也好說到說到,但這些年過得那般清苦,又不知為百姓們驅趕處置了多少豪強惡霸,人望在前,他們自己也不敢有什麽定論。

待目送秦不語進屋後,老差役轉向那新差役,一巴掌拍在他合不上嘴的臉上:“可收起你那一臉蠢樣吧。”

新差役半夢半醒地捂著臉,發癔症似的喃喃道:“這就是薄大人說的……那殺了二十幾個人的禍國妖女?倘若是肯對我笑一笑,這輩子真是死了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