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三顧茅廬(第2/2頁)

就算潘大人真的想要利用葉行遠來對付政敵,也只需要派人召見,根本不必興師動眾。

如此便下了決心道:“既然如此,那等唐師偃回來,本官就親自去見吧!”

而後潘藩台用手指輕輕摸索文章上的字跡,長嘆道:“此等大才,若是不能為朝廷效力,紓解省中窘境,便是吾輩失責!”

過不幾日,金師爺聽說唐師偃從靜覺寺參禪回來了,趕忙稟告了潘藩台。潘大人輕車簡從,不帶儀仗,就到漢江會館來見唐師偃。

不想又撲了個空,唐師偃與葉行遠都不在,連掌櫃都陪著出去了,只有一個愣頭愣腦的夥計在會館中打掃。瞧見是輕車簡從的布政使大人卻也不識貨,只淡淡道:“唐相公與葉相公與朋友相約,去赴雅集了,或許飯後便回,但若吃酒暢快了,只怕到夜半三更也是有的。”

金師爺駭然,自己來時,對方敢不顧而去,那倒也罷了;如今藩台親至,唐師偃還敢走?這可真是了不得的大才!若無潑天的底氣,哪裏敢這樣行事?

他便低聲勸藩台道:“此人看來是有心躲避,大人不必著急,下次再來便是。”

潘藩台點頭,他和顏悅色對夥計道:“那便請你轉告唐先生,就說誥授資政大夫、特賞侍郎銜、定湖省布政使潘敬文來拜。先生不在,改日再登門拜會。”

夥計懵然道:“我記不得這許多名字。”金師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你便說是潘藩台來過。”

這夥計是個粗人,跟他多說也無益,潘大人與金師爺聯袂而還,一路只嘆息大賢難遇,良才難得。

到夜間,葉行遠與唐師偃回來。聽夥計轉述,唐師偃嚇得頭冒虛汗,幾乎站立不穩,葉行遠卻是撫掌大笑,並不在意。

又過幾日,潘藩台興起,又帶同金師爺來到漢江會館。那日夥計剛好在門口,瞧見他們便大喜道:“藩台大人,今日巧了,先生正在會館!”

潘藩台與金師爺相視而笑,跑了幾趟終於有了結果,當下整束衣冠而進。走到會館中庭,卻見一個年輕人急急迎出來,口中只叫惶恐。

潘藩台愕然,聽說唐師偃已經三十六七,怎麽能如此年輕?這怕是弄錯了吧?

卻聽那年輕人誠惶誠恐道:“大人親臨會館,學生葉行遠不勝惶恐,只今日唐前輩出門訪友去了,卻又累得大人白跑一趟。”

這說話的當然就是葉行遠了,他聽說潘藩台要來,第一時間就把唐師偃給支了出去。唐師偃如今已經麻木了,對葉行遠言聽計從,拖著酥軟的雙腿去集市逛街,哪裏是什麽訪友。

金師爺聽說眼前此人是葉行遠,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這少年聲名鵲起,也非池中之物,只可惜身份敏感實在不好多接觸。

今日一見,果然是儀表堂堂,稱得上倜儻人物。而且從表面上來看,也沒有什麽狂生之態,看來種種傳聞不足為憑。

潘藩台卻有些意興闌珊,兩次前來,兩次不遇,他的耐心也有限。何況葉行遠實在是碰不得的刺頭人物,也就懶得多說,轉身就走,只道:“既然唐先生不在,那本官改日再來。”

葉行遠目送二人遠去,心中篤定了不少。從今日情況來看,作為主管一省民政的布政使大人對自己雖然沒什麽好感,但也沒什麽太大恨意,只是懶得搭理自己。

這不是壞事,總比省城官場人人都恨自己入骨好。或者可以說明,按察使那邊被嚴厲處分了,藩台潘大人沒那麽氣憤,甚至還有點樂見其成?

到唐師偃回來,葉行遠便正色告訴他說,“下次藩台來時,你可以見了。之前原富十三篇,你可背熟了?”

要唐師偃完全理解並有心得,那還早得很,但是死記硬背卻不是什麽難事。畢竟也是三十多歲的老才子,別的不會,有了材料裝模作樣總是會的。

唐師偃苦著臉,躊躇道:“背倒是背熟了,不過是面對一省藩台,我這心中沒底。”

說起來天不怕地不怕,傲笑王侯的才子,但真見到大人物卻還是難免有些異樣。其實關鍵在於,這不是唐師偃擅長的風花雪月,而是先前完全不懂的東西,他不能不心虛。

葉行遠無奈,只能一一指點細節,要他遵循動作,從言語到舉止不可有絲毫偏差。唐師偃聽得匪夷所思,不過因為對葉行遠的完全信任,才有執行的勇氣。

於是當潘藩台再來的時候,唐師偃確實是在家了,不過他按照葉行遠的吩咐,並未出迎,而是在裏間大床上翻來覆去的裝睡。

缺心眼的夥計收了葉行遠的銀錢,守在門口,對著潘藩台硬邦邦的回答道:“唐先生正在午睡,此時必不能叫醒他,還請貴客稍待片刻。”

潘藩台與金師爺面面相覷,無奈苦笑,也只得選擇在廳中等待,聽著裏間臥榻上鼻息如雷。葉行遠躲在隔壁,暗笑不止。既然某位大人肯禮賢下士,那就讓他賺夠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