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閨夕綺窗閉

窗外有啾啾的鳥鳴聲傳來,如夢似醒。

平兒掀開簾子往內看了眼,見星河仍是臥在炕上,合著雙眸很恬靜地睡著。

她又驚又笑,忙上前扶著星河的肩頭輕聲喚道:“姑娘,姑娘。”

叫了兩聲,星河睡眼惺忪地醒來:“嗯?”

平兒俯身打量她的臉,見膚色明潤如玉,因為初醒,眼中像是有無限星光似的朦朧閃爍,叫人又憐又愛。

“姑娘,也好起來了。老太太問了幾次,生怕你身上有個什麽不舒服。”平兒悄悄地說。

星河的眸色頓時清醒了幾分:“是、是嗎?幾時了?我睡過頭了。”

看她著急地要起身,平兒嘆息:“晚上幾乎一宿沒睡,不睡過頭才怪呢。”

星河才把頭發撩到身後,聞言手勢一僵。

平兒拿了她的襖子給她輕輕披在肩頭,眼神帶點責備地望著她。

目光相對,星河的臉頰上飄來淡色的紅暈,有些許心虛地囁嚅:“你……你說什麽……”

平兒本來不想說的,見她這般,便回頭看了眼門口,見無人,才輕聲道:“就算我睡得死,也不能像是死豬一樣什麽都不知道,你們昨晚上……鬧的那樣,我難道真的一點看不見?”

星河窘的把臉轉開,又怕羞又怕輸人的說:“你……你這丫頭說什麽胡話,誰鬧得什麽樣兒了。”

平兒攏著她的肩頭:“姑娘,我不是說你呀,我縱然是個笨的,也知道點道理,昨晚上不是小道士第一次來是不是?”

上次那個平白出現的燒雞,已經讓平兒疑心了,天上總不能掉燒雞,也不至於有個什麽黃鼠狼子拖了來的。

只不過星河不說,她也沒法兒查起。

昨晚上平兒本來睡得很沉,但到底關心星河,朦朧間仿佛聽見星河說話,半夢半醒,看到燈影下兩個人坐在一塊兒,正談論什麽“桓公匡合,濟弱扶傾”等她不明白的話。

細看,原來那個竟是之前遍尋不著的小道士。

平兒當時嚇的不輕,本來要起來的,可又知道自己的姑娘臉皮薄,若是此刻撞破了,只怕她受不了,所以一直裝睡。

幸而兩個人沒做別的什麽,都只是在講書說詞,平兒偷偷地聽了一陣,才放了心。

她恍惚中幾乎又睡了過去,等再醒來,卻察覺氣息不對。

屋內的燈不知何時熄滅了,漆黑一片。

她以為小道士已經走了,暗暗往身旁摸了把,卻仍是沒摸到星河。

等眼睛適應了黑暗,才發現有兩道影子面對面站著……好似靠在一起。

平兒的汗毛都倒豎起來,依稀聽到星河求饒般的:“別……”

那一刻平兒的心狂跳不已,最終,卻還是假裝夢囈的,含含糊糊說道:“姑娘?幾時了,該睡下了……”

多虧那一聲,星河及時醒悟,掙脫了小道士的手。

星河只以為平兒什麽也不知道,沒想到平兒什麽都知道了。

平兒不願意責備星河,而只是氣惱李絕。

見星河羞窘,她便低聲道:“我知道這跟姑娘不相幹,都怪那小道士,白日青天的叫他呆著他不留,半夜三更的跑來幹什麽?我看他就是另存心思呢,姑娘別看他生的嫩,他到底是個男人……”

星河把頭深深埋低。

平常只有她訓斥平兒的份兒,沒想到在這種事上給平兒“教訓”了,她揪著一點垂落的發絲,勉強道:“什麽、什麽男人,他才多大。”

當初楊老太太請李絕來給星河看病的時候,星河還忌憚說他畢竟是個男人,而平兒的說辭是“什麽男人,他比姑娘還小”。

如今短短幾天,兩個人的說法竟倒了過來。

平兒啞然失笑:“我的姑娘,別忒小看了他呢,他可只比你小幾個月而已。再說姑娘生得這麽好,是個人看了就心動,我就不信他看不到。”

星河忍無可忍,擡手打了她一下:“你還胡說?”

平兒笑道:“好好好,我不說了,姑娘是聰明的,你心裏有數就行,橫豎我是怕姑娘吃虧呢。”

“誰吃虧了……”星河的唇動了動,又想起小道士也這麽警告過她,不過李絕指的是庾約,她嘀咕:“怎麽總說我,我當然知道分寸,哪裏就吃什麽虧。”

平兒問:“那昨晚上呢?”

星河咬了咬唇:“你別多想,也沒做什麽。”

當時屋內沒有燈光,平兒沒看的很清楚,懷疑地看著星河:“真的?我明明聽見……”

星河忙阻止了她說下去,辯解:“那只是、只是因為撿書……不小心握了手。沒有別的。”

“只是握了手?”平兒狐疑。

“你怎麽還問,難道我跟你說謊?”星河惱羞成怒地推了平兒一把:“你出去打水,我要起了。”

馮老爺子一早出門了,楊老太太見星河無礙,便也放心。

她的腰已經不像是先前那般僵硬難動,已經能夠撐著些試著起身了。平兒扶著她在院中走了幾次,彼此甚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