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三更君夜久燈花落

李絕是真的敢。

但他想握的何止是手而已。

此時星河將手背在腰後,纖細的雙臂玲瓏地往後繞著,本就有些緊窄的中衣敷貼地裹著正在長的身子。

起伏凹陷,骨朵萌發似的,蘊藏著絕世的寶。

小道士只看了一眼,就又轉開頭去。

他悶悶地:“我就說說而已……你對庾鳳臣也這麽兇?”

說著竟擡手在鼻子上輕輕地揉了揉,確定手背上沒有可疑的血漬才松了口氣。

星河見他似服了軟,心裏微微得意。

可看見了這個動作,她有點懷疑小道士也哭了。

星河想上前看看,但外間的燈火太過幽微,而且身上也後知後覺地察覺出冷意。

於是來不及說話,趕緊返回裏屋把外衫拿了披在身上,想了想,還是又重新倒了一杯熱水。

來到外間,星河不言語,只將水杯往前送過去,又警惕著他使壞。

她心裏打定主意,倘若小道士還敢唐突,就要用杯子砸他。

李絕卻並沒有做別的,規規矩矩把水接了過來:“多謝姐姐。”一口一口喝了。

星河滿意,又覺著外間冷,便把桌上的油燈捧了:“過來。”

她放輕步子領著小道士進了裏間:“別出聲。”

一回生,二回熟,小道士很乖巧地隨著星河到了裏間,自己搬了個矮凳在桌邊坐了。

星河把油燈放下,回頭見他可憐巴巴地坐著,不由又掩口偷笑。

方才的委屈跟惱怒早已經不翼而飛。

“你吃飯了沒有?”她問出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李絕咂了咂嘴,搖頭。

星河白了他一眼:“只知道在外頭亂跑亂竄,不吃飯餓死你!”

說了這句,她又忙呸呸了兩聲,恨自己居然說了個“死”字:“大吉大利。”

小道士看著星河自驚自怪的,烏黑的眼珠定在她身上。

星河倒是神情輕松地,叮囑:“坐著,我去給你拿好吃的。”

李絕很想告訴她,他不是那麽餓,只要能這麽看著她,比吃什麽山珍海味都強。

星河在他肩頭輕輕地一拍,自己悄悄出門去了。

小道士回頭望著她離開,擡頭,前面就是炕,平兒睡在星河的身旁。

他有些羨慕地看著平兒正大光明地占據著星河身畔的位置,目光又落在她身前空著的那塊地方,很想自己也過去躺一躺。

唇上又有點幹了,可明明才喝過水。

身體也有些燥熱。李絕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從那次不小心流了鼻血,他就得了疑心病,總擔心再在星河跟前失了態。

看看身側的炭盆,他還是小心地把矮凳挪遠了些。

不多會兒,星河回來了,端著一個盤子,裏頭不知是何物,旁邊放著個冷了的饅頭。

“你瞧,”她喜盈盈的,將手中的盤子舉高了些,又小心按捺那份歡喜,低低道:“外婆特意買的豆腐,本想給你炸著吃,因你走了,念叨了好久呢……不料你還是有口福。不過因為炸那個費油,你又不在,所以是油煎的,你嘗嘗看好不好。”

“是嗎,多謝婆婆惦記了。”小道士有點心不在焉的,只不肯辜負她的心意。

星河依舊把饅頭串在鐵筷子上,李絕道:“我來吧。”從她手中接了過去。

正好星河出去這趟,手都有些凍僵了,忙搓了搓,又去烤火。

見李絕乖乖地烤饅頭,她便從盤子裏拿了一塊煎豆腐片遞過去。

李絕的手一動,卻又握著鐵筷子不放,只把頭往前探了一下。

星河微怔,只好半是遲疑地順勢送過去。

小道士烏黑的眼睛看著她,張口把那片豆腐含了,菱角似的唇銜著那金黃的煎豆腐,不疾不徐地一點點吞到嘴裏去,好看的唇上還沾著點晶瑩的油光。

這本是很平常的情形,不知何故,星河竟看的心跳不已,她忙不叠地縮了手,轉開目光。

當下只低頭假裝烤火,再不敢多事了。

李絕吃了那塊豆腐,垂眸看星河不聲不響,便輕聲問道:“姐姐怎麽不喂我了。”

星河咕噥:“你又不是沒長手。”

李絕道:“我的胳膊受了傷,姐姐都忘了?一點不心疼人。”

星河這才想起來,忙擡頭看他,好看的眼睛圓溜溜地:“你的傷怎麽樣了?對了,還有身上的風邪呢?”

小道士這看她滿臉緊張,這才笑了:“有姐姐這幾句話,好多了。”

“少渾說,問你什麽就答什麽,別搪塞人。”星河正色肅然地望著他。

李絕低頭看著手中變了色的饅頭:“是真的好多了,姐姐別擔心。我自己留意著呢。”

“那……你今兒到底跑到哪裏去了?”星河看看他的臉色,確實不似昨兒一樣蒼白頹然了。

李絕道:“他們叫我回山,我……本來想跟他們一起走的,又怕姐姐放心不下我,所以回來跟你說一聲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