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對方也被嚇了一大跳,稚嫩的聲音叫了一聲:“伯娘!”

聽這聲音很熟悉,範文娟叫了一聲:“韓鵬飛?”

這聲音太熟悉了,當年他們回國,還是韓鵬飛開車去接他們的呢,吊兒郎當的小子,他跟韓星辰同年,到了三十歲也沒結婚,年年換女朋友,渣男裏的戰鬥機。

本心是好的,從小大人就沒往好了教。

還別說,這孩子對韓江還不錯,每次回來韓鵬飛待他們倒是熱情的,這會兒韓海兩口子在這裏寄住,一家擠在倒座房裏。

一說起來,還記得當年伯父收留他們一家三口的事。

韓鵬飛是韓江他弟韓海的兒子。

小孩吸溜著鼻涕,褲子還拉了一半在褲腰上,就這樣斜斜的扭著,半點看不出來以後那紈絝樣兒。

眼神閃爍,叫完了人就想跑。

範文娟鼻子靈聞出來廚房裏面有異味,扯著他的衣領往外面拖,讓他立正站好,否則就要挨棍子。

小東西天不怕地不怕的,真不覺得他伯娘會揍他,站得筆直,拿出面對反動派的姿態出來。

範文娟:“你剛才在灶房裏面幹啥了?”

雖住著一個院子,灶屋各家各戶都是分開的,有些人住的擠的都要在院子做飯,還好這一院只有三家,她家這位置剛好可以搭出去個耳房,就把廚房挪到最西邊那屋,順便當個雜物房什麽都能放。

因為韓海家也住在這個院子裏,兩家人合用著一個廚房,韓鵬飛也能進出。

韓鵬飛吸溜了一下鼻涕,不回答,眼睛堅定的朝著外面。

這是心虛的表現。

範曉娟也就不問了,一把拎起這臭小子往灶屋裏面走,走到藕煤旁邊就聞到一股子尿騷味,不用說就是這小子幹的。

“韓鵬飛,誰教你這樣幹的?”每天起床生火的是韓星辰,這藕煤被尿澆濕了,可不就生不著火了嘛,難怪前世使勁哭都點不著火,當小孩的怕啊,怕媽媽揍人,又怕自己糟踐了家裏的東西。

當初韓海說來京市找工作,臨時住著住著,結果住了幾年也沒說搬走的話,難怪後世人說啊,借東西那就要做好人家不還的準備,要人還東西還錢的,你倒成了流氓。

也不說多分攤點家務活,什麽事情都讓她這個嫂子沖在最前頭,現在細想想上輩子怎麽那麽想出國,還不是想要走的遠遠的,擺脫韓家這一大家子嘛。

好啊,老娘既然回來了,還不能好好治治你了不成。

韓海兩口子不知道到哪裏去了,院子裏的人各忙各的,範曉娟就讓韓鵬飛在屋檐底下站著。

“動,你敢亂動一下我就抽你!”兇巴巴的。

一邊說著,一邊走進灶屋撿了一塊藕煤過來,去找隔壁鄰居老孫家換了一塊燃著的。

用燃著的換新煤,沒人不願意,所以範曉娟很快就回來了。

燃得渾身通透的藕煤上面再疊兩層,不就是一個完完整整的藕煤爐子了。

範文娟嫌被尿過的那幾塊埋汰,用火鉗夾出來放在屋檐底下晾著,打開了藕煤爐蓋子,裏面的爐火漸漸旺起來。

一邊“審訊”著韓鵬飛,範文娟這手裏也沒停,找來了個不銹鋼盆,洗幹凈手,搬出來面粉跟飲用水,已經開始和面了。

和好的面要餳一會兒,等會兒她從菜市場回來了就剛好。

“說,誰讓你這樣幹的,幹嘛要尿在煤上,你是不是想要看到妹妹倒黴。”範文娟一面揉面一邊問。

“哼。”韓鵬飛也看過地下黨的電視,知道被審問的時候要怎麽表現,脖子還扭成了朝天的姿勢,活脫脫一個睡落枕的孩子。

好一個寧死不屈韓鵬飛。

範文娟把手裏的面團狠狠往不銹鋼盆底一摔,厲聲呵斥他:“不說實話對不對,撒謊的小孩睡覺的時候小吉吉會被老鷹叼走!”

韓鵬飛下意識的捂住了小吉吉。

範文娟輕笑:“其實當個小姑娘也不錯,以後讓你媽給你紮辮子,這一走出去啊,滿大街的人都問,這是誰家的小姑娘呀,長得可真是不好看呢,到夏天還能穿裙子,風一刮涼颼颼。”

這個年紀的小孩已經有模糊的性別意識了,韓鵬飛這樣從小被捧著長大的男娃子最鄙視小姑娘們。

他才不要失去吉吉當個小丫頭呢。

“哼,我媽說你使壞要給小星星上戶!”韓鵬飛總算是吐口了。

“哦,你媽能講出這種話來,我不信,你媽跟我可好了,她可沒在我面前說過這種話。”範曉娟繼續詐他。

打死也不能木有小吉吉。

韓鵬飛也不怕出賣他媽了,跟倒豆子一樣:“我媽說你小心思最多,那個戶口本該上給我的,我是我們家唯一的男丁,韓星辰算個什麽東西,死丫頭片子,連我鞋跟子都比不上,賠錢的玩意兒,憑什麽給她上戶口啊,要是你敢把戶口上給她,我媽就去找奶,奶奶會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