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第2/3頁)
何韌姿眉頭鎖得緊緊的,面上滿是不解。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瞞著他們嗎?”
“那演奏會,你打算怎麽辦呢?”
裴儀抿抿唇,面上湧出一絲失措。
再開口時,語氣聽著也有些慌亂。
“我還沒有想好。”
“到時候再說吧。”
何韌姿越聽越憂心。
在她的印象裏,裴儀從小就是個很有主見的人,從來沒有露出過剛剛那樣茫然無措的眼神。
她沒再繼續勸下去。
因為再勸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結束對話後,她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直接給裴萱打去了電話。
她自然不知道,裴儀此刻就站在她的門外,將她和裴萱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下午六點,正是晚飯時間。
裴儀一個人坐在鋼琴面前,兩只手搭在琴鍵上,卻始終沒有按下去。
她聽見走廊上有腳步聲傳來,兩只眼睛眨了眨,眼眶頓時紅了一圈,細細看去,瞳孔間還沁著濕意。
估摸好時間,她強忍內心不適,看著曲譜,指尖在對應的琴鍵上跳動,明明沒有出錯,但聲音聽著就是不對。
就連外行,也能聽出她的水平較之從前,下降了很多。
房間的門,是虛掩的。
裴萱站在門口,久久沒有擡腳。
直到琴聲消失,她才終於推開門,憂心忡忡地走了進去。
裴儀聞聲回頭,眼圈濕紅,看著可憐極了。
“媽媽?”
“你怎麽來了?”
裴萱聽見這聲‘媽媽’,心中頓生不忍,再看女兒的眼睛紅成那樣,心也跟著痛了痛。
“你生病了,媽媽還不能來看你嗎?”
“要不是何老師給我打電話,你準備什麽時候才跟媽媽說?”
話沒說完,裴萱已經來到了鋼琴面前。
誠如何韌姿電話裏說的那樣,裴儀的的確確,不能控制自己的手了。
只是看了幾眼,她的眼淚,也跟著掉了出來。
“你的手,到底是怎麽回事?”
“怎麽突然就成這樣了?”
裴儀紅著眼起身,顫著手替媽媽擦去眼淚,對於自己生病的托詞,仍是之前應付何韌姿的那套說法。
“突然有一天,就變成這樣了。”
“心理醫生說,還要治療一段時間。”
裴萱心疼女兒,聽見這句話,立刻表示要取消演奏會。
“那就好好治病。”
“演奏會我會安排人取消,至於媒體那方面,你不用擔心,有媽媽在,他們不敢胡亂報道。”
裴萱在家裏的形象,一向是和藹賢淑,很少露出這麽強勢的一面。
無論是對待丈夫,還是對待兒女,她都柔情似水,從來不會說一句重話。
裴儀看著眼前的婦人,表情微微怔了怔。
不得不說,裴萱對於她生病的反應,和她想象的略有不同。
“取消演奏會?”
“爸爸不會同意的。”
“我也不想讓爸爸失望。”
話題的重點,總算轉移到了周如光身上。
提到丈夫,裴萱的臉色不由得變了變。
她仍是堅持。
“我去跟你爸爸說。”
“你是我們的女兒,難道有什麽比你的健康更重要嗎?”
話是這麽說,但聽得出來,她的聲音裏,其實沒有多少底氣。
她可以排除外界的非議,讓女兒安心養病,卻無法保證自己能說服家裏的丈夫,讓丈夫不要再給女兒施加那麽沉重的壓力。
裴儀垂了垂眸,語氣很是低落。
“爸爸會生氣的。”
“回國的第一次表演,就出這麽大的岔子,他在朋友面前,肯定很沒有面子。”
“如果不能讓爸爸為我驕傲,爸爸還會愛我嗎?”
這個問題,問得很是冷漠,卻是裴儀的心裏話。
就連裴萱,也愣了幾秒才回答。
“你怎麽會這麽想你爸爸呢?”
“不管你變成什麽樣,他始終都是愛你的。”
裴萱下意識為丈夫辯護。
裴儀依舊反駁。
“媽媽,你真這樣覺得嗎?”
“這次回國,為什麽我覺得爸爸變了很多。”
“在他眼裏,我好像只是一個向外界炫耀的工具。”
聽見這句話,裴萱的眼睛,陡然瞪大。
幸福美滿的家庭之下,她從沒想到在女兒眼裏,自己的丈夫居然是這樣的形象。
這讓她感到不安。
她迫切地想要修補父女兩人的關系。
“你爸爸不是這樣的人。”
“你還沒有跟他說生病的事,為什麽要這樣揣測他呢?”
“你這樣說,媽媽很傷心。”
琴室的燈是開著的,裴萱的眼裏浮出悲傷,濃重又真實。
看得出來,她確實被女兒的話傷了心。
畢竟,周如光是她愛了這麽多年的男人。
裴儀不忍心再說下去。
但想到寧柔的媽媽至今仍生死未蔔,她不得不提前給裴萱打預防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