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6/9頁)

小花沒撐住自己,順著椅子滑倒在地,喃喃道:“我的天哪!”

成玉比她更加震驚:“……我和小齊是清白的!”想了想,緊張地補充,“我和姣娘也是清白的!”

成玉趕緊解釋:“姣娘同一個書生兩情相悅,最近正在籌銀子幫自己贖身,想同那書生雙宿雙飛,我去找姣娘時都會帶著那書生。”她的邏輯聽上去非常縝密,“那書生不是喜歡姣娘嗎,我就想看看他倆是如何相處的,比照一下我和連……咳,我和某個人的相處,不就知道他是不是喜歡我了嗎?我是這麽想的。”

一心擔憂成玉百合了的小花松了口氣,一時也沒覺著這個邏輯有什麽問題,重新扶著椅子坐上去,關心地問:“那你花了這麽多銀子,觀察了這麽久,你覺得那個人喜歡你嗎?”

就見成玉突然有些失神,半晌,面色古怪地道:“你知道嗎,姣娘含羞帶怯看那書生一眼,那書生就會臉紅,多和姣娘說兩句話,他居然還會害羞,還會結巴。”

小花結巴地道:“我、我也是這樣的啊,我見到喜歡的人,我也會這樣的!”

成玉一副見鬼了的表情,靜了片刻,悶悶道:“所以那個人他根本不喜歡我,因為他見到我既不會臉紅也不會害羞。”

所有的感情經驗都來自話本子的花非霧,她覺得臉紅是一件無比緊要的事,因此像個歷盡千帆的過來人一樣誇張地捂住了嘴,斬釘截鐵地告訴成玉:“是啊,要是真心喜歡一個人,見到他怎麽可能不臉紅啊!”她不可思議地看向成玉,“那個人他見你都不臉紅的,你怎麽就覺得他可能喜歡你了呢?你真傻,真的,”小花痛心疾首,“花主你可真是個傻姑娘啊!”

成玉一時愣住了,默了許久,艱難地論證自己並不是個傻姑娘:“……可他親了我。”

但沉浮歡場多年的小花根本不為所動,她很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發表了一個經濟學和哲學意味都很濃厚的觀點:“你聽過一句話沒有?說金銀天然不是貨幣,但貨幣天然是金銀。男人也是一樣,他喜歡你,便天然地會親你;但他親你,卻並不是天然地喜歡你。”說著說著臉上流露出了一線智慧的光芒。

成玉完全被震懾住了,幹巴巴道:“既然並不喜歡我,那他親我,是為了什麽?”

小花手一揮對答如流:“當然是因為你好看啊!”

成玉想想竟然無法反駁,跪坐在軟墊子上傻了半晌,滿面頹廢,目光縹緲地落在虛空中。

說累了的小花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又給成玉倒了杯,終於想起來生氣,憤憤道:“不過這人也忒膽大了,連花主的便宜都敢占,真是欠教訓,”問成玉道,“朱槿可有代花主教訓過他了?”躍躍欲試道,“若還沒有,不如我代花主去教訓教訓他!”

成玉有氣無力地回了她一句:“不用了,”瞥了一眼她道,“你打不過他。”

花非霧很不服氣:“是哪路神仙,我居然打不過?”

成玉沉默了一會兒:“連三。”

花非霧嗆了一口茶:“哦,那是打不過。”然後花非霧反應了一下,反應了兩下,手一抖,啪,茶杯摔了。神遊天外的成玉本能地往後跪了一步。花非霧震驚得蘭花指都翹了起來,指著成玉道:“花主的意思是,是連將軍他他他他他親了你是嗎?”

成玉小心地拿手帕揩拭濺到裙子上的茶水,悶悶道:“嗯,我知道的,你說得對,金銀天然是貨幣,但貨幣天然不是金銀,所以他親我不是天然喜歡我,是我長得好看罷了。”她默了一默,“他經常逛青樓,琳瑯閣快綠園戲春院都逛過,那應該是親過你也親過戲春院的剪夢和快綠園的金三娘了,其實沒有什麽特別的含義,都是我想太多。”她點了點頭,頹廢道,“我懂的。”

花非霧忍不住糾正:“是金銀天然不是貨幣,但貨幣天然是金銀。還有連將軍他也沒有親過我。”花非霧被這個八卦砸得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卻激動地握住了成玉的雙肩,“既然是連將軍親了花主,那花主你是可以多想一點的,他必然是因為喜歡你啊,信我,真的!”

成玉慢慢地看向她,微微眯起眼睛來:“你不是說就跟金銀天然不是貨幣,但貨幣天然是金銀似的,男人喜歡你,便天然會親你,但男人親你,卻不是天然喜歡你嗎?”

花非霧佩服成玉的記性,但此時也不是點贊的時刻,她比出一根手指,輕輕晃了晃:“對於普通男人是這樣,但對於有潔癖的男人,這個定理是不成立的,你要知道連將軍,”小花神秘地道,“他,是個潔癖,貨真價實的。”

連三愛潔,成玉是知道的。猶記他們初見時,連三明明是自泥濘荒野中踏進了她所在的小亭子,然一雙白靴卻一漬也無,她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辦到的,但她也記得她當時是很佩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