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3/16頁)

國師有些糊塗:“……或許是她還未曾真正復生?”

三殿下就又笑了:“‘昭曦滅,霜雪謝,神主不應,槿花凋零。’這句話的意思是若他們的神主沒有意識,那麽昭曦之光將滅,九色蓮霜和與帝女桑雪意當枯萎,且槿花殷臨亦會凋謝。所以,若祖媞未曾真正復生,那我看到的霜和同雪意應當只是一簇枯謝的蓮花和一叢枯謝的桑樹,不大可能那樣有生氣,且原身為槿花的殷臨也應該還凋零在大淵之森,而不是渺無蹤影。”

國師想了想,恍然明白過來:“殿下是說,很有可能槿花殷臨已率先蘇醒,尋到了復生的祖媞神且隨侍在了女神的身旁,是因殷臨動了什麽手腳,您才無法感應到女神的仙澤,是嗎?”

三殿下一邊捏著炭筆在那張陣法圖上補了兩個字,一邊道:“孺子可教。”

國師雖然看著比三殿下年長一些,但在三殿下四萬多歲的仙齡之前,的確可當一個孺子,因此也沒有覺得什麽,反而受到了鼓勵,再接再厲道:“那殿下是不是打算先去找殷臨了?”

三殿下依然低頭在那張陣法圖上寫寫畫畫,隨意道:“尋找殷臨和尋找祖媞同樣困難。”

國師繼續出主意:“既然殷臨已經蘇醒了,那霜和和雪意說不定也能很快蘇醒呢,他們又同為祖媞神的神使,說不定彼此間能有什麽聯系,好好看著霜和與雪意,待他們醒了說不定能帶我們找到祖媞神?”

三殿下依然很隨意:“殷臨比他們強太多,只要祖媞不滅,便只有一口氣息在這世間,他也能清醒長存。但霜、雪兩位神使,在祖媞歸位前他們都醒不來,因此看著他們也沒有太大意義。”淡淡道,“既然殷臨已在祖媞身邊,她的安危倒不用太過擔心。如今之計,先等著謝孤栦的溯魂冊吧。”

國師就很崇拜三殿下了:“殿下曾說神族已無有完整記載祖媞神的史冊了,但關乎祖媞神,殿下卻似乎什麽都知道。”

三殿下頭也沒擡:“可能是因為我有那麽一個常聊天的朋友,比祖媞神還大一些,卻一直沒有要羽化的意思,現在還好端端活在九重天上,被稱為天宮的百科全書,四海八荒的活化石。”

國師表示有點羨慕。三殿下神色莫測地笑了笑:“你證道之後若不喜在元極宮中當差,我可將你推薦到他處。”

國師先表示了一下這怎麽好意思,又立刻表示他也沒什麽別的愛好,就愛吃個甜糕看看書,三殿下這位百科全書朋友,聽這個名字他就甚是仰慕,若三殿下有此美意將他引薦給他,他又怎好推辭,之類之類的。

三殿下就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好。”

多年之後的某一天,在太晨宮中給東華帝君當差的國師驀然回想起這一幕,在夕陽中流下了追悔莫及的淚水。

但這時候的國師畢竟還年輕,年輕的時候總是天真,不知道人間有很多套路,還有很多坑……

天步步入書房時,國師和連三就通衢之陣正好談到一個段落。國師倒是轉頭看了她一眼,三殿下俯身在書桌前握著炭筆正修改著什麽,沒有擡頭。

天步走近兩步輕聲稟道:“郡主有月余未上門了,方才卻拿了三幅畫作來求教,說是教她繪畫的夫子留的課業,回頭要呈給皇上查驗,皇上若不滿意,會更嚴厲地拘束她閉門向學。她已被拘得怕了,聽聞殿下十分擅長丹青,因此來求殿下指點指點她,希冀在殿下的指點下這三幅習作能令皇上滿意。”停了一停,“奴婢回郡主說殿下近日仍忙著,此事需得請示殿下,郡主現今正在東跨院的花廳中候著。”

天步邊稟邊觀察著她家殿下的神色,卻見連三猶自低頭修改著攤在書桌上的卷軸,頭未擡,筆也未停。天步心中便有了大致的計較。

在連三身旁伺候了數萬年的天步其實從沒費心思想過連三為何冷落成玉,因從前在九重天上,在連三身邊最久的和蕙神女跟著他也沒有超過五個月。因此當連三開始避著成玉時,她覺得這著實是一樁尋常之事,只是有些為那位小郡主嘆息。

郡主日日來將軍府堵連三那一陣,她覺得她家殿下對郡主頗有留戀,這倒有些不尋常,因從前三殿下是不會對從身邊送走的神女有什麽留戀的。但一個月過去,看眼下這個光景,天步覺得殿下倒又成了那個淡然無情的殿下,對成玉也像確然沒什麽心思了。

她在心底再次為那位小郡主嘆了口氣,見連三一時沒有吩咐,忖度著道:“那奴婢這就去回稟郡主,說殿下軍務繁忙,著實抽不出空閑,請郡主另尋高人指點。”說著便起了身,剛退到門口,卻聽見她家殿下開口道:“畫留下來,讓她回去。”

天步愣了好一會兒,不確定道:“殿下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