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6頁)

但皇帝畢竟還是感到愧對她的,因此告誡她才告誡得如此語重心長。

這。

這很好啊!

她立馬就入了戲,愁苦地抹著眼淚向皇帝:“那……一個被退婚的郡主,真的……很苦的,很難做人了的……可皇兄讓臣妹安分些……”她哽咽著,“那臣妹也沒有什麽別的可想了。”她哽咽得抽了一下,“聽人說前幾日皇兄宴客群臣時,招來的戲班唱的戲唱得很好,看了便能解憂解悶,臣妹的苦,興許看看戲能夠緩解一二……”

皇帝是個日常恐妹的皇帝,最怕妹子們在他跟前抹眼淚,聽著成玉哽咽,眼皮立刻跳了一跳,擡腳便要走,嘴上飛快道:“既然如此,讓他們再給你開幾場罷了。”

成玉拭著眼角,腳上卻先一步攔在了皇帝的前頭,擋住了他繼續哽咽:“臣妹話還沒有說完啊,”她哽咽得又抽了一下,“臣妹想著,這個時節,看戲的時候要吃南方上貢的那種甜瓜才好,皮薄瓤厚,清甜汁水又多,不知道他們今年進貢上來沒有……”

被虛攔住的皇帝頭皮直發麻,繼續飛快道:“今晨剛貢上來,回頭給你拿兩只。”

成玉還拭著眼角,空著的那只手比出了五根手指頭:“五只。”

皇帝完全不想再多做停留了:“那就五只。”

成玉自松鶴院中放出來,吃著皇帝送她的甜瓜,聽著皇帝禦批一天唱三次專唱給她的戲文,日子過得逍遙無比。戲聽膩了,她才想起來自己是個替補,還是需要去那支將代大熙出戰烏儺素的擊鞠隊中露露臉。

擊鞠,是打馬球。

成玉她自小玩蹴鞠,也玩擊鞠,十花樓的後園有個朱槿給她弄出來的擊鞠場,她時常馭馬在其上飛奔,十四歲時已能在疾馳的馬背上玩兒著許多花樣將木球打進球門中,女子中算是擊鞠水平很高了。但因她從未在宮中打過馬球,故而皇帝並不知曉她的本事。

沈公公費了大力氣選出的擊鞠隊一共六人,除了成玉和齊大小姐,還有另一位貴女並三位宮中女官。

因大賽在即,這幾日練球練得很密。成玉只是個掛名的,故而沒有什麽上場練習的機會。她自個兒也覺得她在一旁看看就好。她是這麽考慮的,照場上這幾位的水準,她若是貿然上場,除了齊大小姐還能扛得住,她很難不將其他四位打得喪失信心,這對整個球隊來說可能並不是一件好事……

齊大小姐的水平同樣高出另四位許多,出於同樣的責任感,也很少去場上練習,不是遲到就是早退,練也不好好練,大多時候臉上蓋本破書在成玉身邊睡大覺。成玉不管,沈公公也不好管。沈公公覺得自己可太難了。

如此練了幾日,次日便是大賽。

未時末,皇帝領著百官親臨明月殿前凡有大賽才開場的擊鞠場,觀鞠台上座無虛席。

三殿下今日安坐在了國師身旁。

三殿下前幾日奉皇命在京郊大營練兵,前夜才入曲水苑,因而座中烏儺素一幹使者,以及大熙一幹被太皇太後和太後詔來消夏的誥命小姐們,大多並不認得他。但這樣一位翩翩公子,如此俊朗不凡,他又坐在國師右側的尊位,可見位也很高,自然惹人欣羨好奇。

煙瀾遠遠望著連宋,瞧連宋並未擡眼看向鞠場。國師正同他說著什麽,他偏頭聽著,也沒有答話,手中的折扇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椅子的扶臂。

煙瀾心中一動,在她那些模糊的關乎九重天的夢境裏頭,她有時候也能瞧見這樣的連宋。九重天上總有各種宴會,三殿下不拿架子,要緊的公宴他總是出現,但也總是像這樣,不怎麽將注意力放到宴會上頭,大多時候都一副漫不經心的神態。

無論是何時,或是在何地,三殿下總是那個三殿下。她覺得這樣的三殿下令人難以看透,卻也令人難以自拔。

手臂被人碰了碰,煙瀾轉頭,瞧見坐在她身旁的十七公主。十七公主拿個絲帕掩著嘴,挨過來同她搭話:“好些時候未見大將軍,大將軍風姿依舊哇。”不等她回答,又神秘道,“方才我還同十八妹妹絮叨來著,想起來大將軍是煙瀾妹妹你的表兄,那妹妹你一定知道,皇祖母曾有意給紅玉那丫頭和大將軍賜婚吧?”

煙瀾沒有說話。

十八公主扯了扯十七公主的袖子,十七公主渾不在意:“都是姊妹,這有什麽不好問的,”向煙瀾追問,“此事妹妹可曾聽大將軍提過?”

煙瀾靜了好一會兒:“姐姐消息靈通,此事我卻沒有聽表哥提過。”

十七公主不大信,挑眉瞧著煙瀾,卻見煙瀾始終不言,也不好再逼問下去,給自個兒找了個台階道:“那便是大將軍護著紅玉名聲吧,大將軍倒是個有義之人,只是皇祖母也太過偏愛紅玉,才將此事弄得這樣尷尬,婚姻大事,大將軍自然不能接納一個成日只知玩鬧什麽也不懂的小丫頭片子做夫人,故而……”捂著嘴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