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來大牢,姚春暖感到胸口有點心悸,她想了想,再次確認,“大堂哥,我和王朗那樣,算是和離了嗎?”他們那樣,相當於單方面宣布解除婚姻關系,官方承認嗎?如果不承認,她要堵上這個漏洞才好。

“算的。”

“那就好。”

難得來城裏,姚春暖想給家裏添點東西,她出門前她娘給她拿錢了,她也想順便看看接下來能做點什麽營生。

她大堂哥也正有此意,兩人買的東西不同,幹脆就分頭行動,只約定了集合的時間和地點。

姚春暖先去買了些牙粉鹽巴和一塊布,在看布料時,看中了一款頭巾,也拿下了。她娘自己用的那方頭巾已經很舊了,新買的這款顏色挺適合她的。

經過醫館時,姚春暖想了想,取出頭巾,將自己的臉包裹嚴實了,才走進去。

最終得出結論,她好像懷孕了,只是月份尚淺,脈象還不太摸得出來。

當她吞吞吐吐地問起落胎是否安全時,老大夫告訴她,她不適合吃落胎藥,否則的話,極有可能會造成難以挽回的後果,建議她三思而後行。

金牛村江陽西南,依山傍水,良田肥沃,即使在災年,靠著大自然的賜予,也甚少餓死人。

金牛村西側有一條小河,河的源頭不知起源於何處,由北向南,奔騰而去。居住在金牛村的先輩們,在某任父母官的號令下,在河的上遊選了高地,修築了堤壩,然後挖溪渠,引河水,澆灌田地。

這小溪,在村口處修了一個小型的碼頭,專供村民們洗衣洗菜之用。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處小碼頭早中午都被女人占據著。久而久之,這裏也成了八卦聚集之地。

魏婆子來的時候,小碼頭已經全被人占領了,擠不進去了。她只能暫時等著,等有人洗好了衣裳離開才有位子。但這並不妨礙她八卦,只見她一屁股坐在木盆裏,扯著她那大嗓門咋咋呼呼地道,“你們知道不,隔壁村陳家昨兒個都吵翻天了。”

她這話頭一撩,自然有人接腔,“他們又在吵什麽?”

“還不是陳家老二和姚家那親事,陳家婆子想退,他家爺們不肯。”

“那陳老二自己呢,想不想退?”

魏婆子哪知道陳老二自己想不想退親啊,只含糊地道,“應該是想退的,不然陳家父子聯手,陳家婆子還折騰個什麽勁啊。”

魏婆子話音一轉,又說道,“要我說呀,這姚春暖也是造孽,在大牢裏和人王家撇清關系,回了娘家,又將侄女的親事鬧沒了。不僅如此,我聽說,最近說親的聽到女方是咱們金牛村的,都有點打退堂鼓呢。她真是老鼠屎啊,小小一顆就敗壞了我們金牛村的風氣!”

她這話,讓幾個和她不對付的婆娘噓她。

“魏婆子,你別盡給人家阿暖扣帽子了!而且你們家才搬來多久啊,二十年都沒有吧,金牛村就成了你們的了?”

“沒有二十年,也就十來年吧。”

“照你這樣的說法,那再過個十來二十年的,豈不是我們這清河鎮都是你們魏家的了?”

“你魏婆子可代表不了金牛村,所以少拿金牛村的名號說事!”

魏婆子惱怒地道,“去去去,我和你們說,姚家肯定要倒大黴的。韓家和王家都是什麽,公侯之家,對,就是這個!這次遭了點難,結果指定沒事的,你們等著瞧好吧!”

有知道姚春暖今天行程的村婦說道,“魏婆子,你別盡埋汰人家阿暖,人阿暖今兒個特意提了一籃子芝麻餅去探監了。你們魏家呢?嘴上說得冠冕堂皇,那是一次都沒去過吧?你們真疼女兒,好歹去大牢探望一次啊。”

魏婆子一拍大腿,“瞧我剛才說什麽來著,我就說韓家和王家會沒事的吧,所以她姚阿暖才想去探監示好。可是現在才想起來去大牢看人家?晚了,王家指定不會要她了的。我們阿瑜就不一樣了,她不離不棄,和夫家一起同甘共苦,不日韓家洗脫罪名恢復榮光,指定對阿瑜死心踏地的。”

先前說話那人撇嘴,這魏婆子,向來只選擇聽自己想聽的,後面那段直接忽略了。

有人低聲咕噥,“有什麽用?不過多進去一個人坐牢,還不如人阿暖在外面呢,好歹還能吃上點幹凈的幹糧!”大牢如何,他們沒進去過,但也聽說過啊。他們平民都不願意吃的牢飯,那些貴人能吃得下?

這時,姚杏挑著兩木桶的衣服過來。好巧不巧,只剩下魏婆子對面還有空位了。

“喲,杏子,你這是你小姑的衣裳吧?”魏婆子眼尖,一下子就認出衣服堆頂上那條鮮艷的裙子正是姚春暖穿過的。

褻衣褻褲在晚上洗澡後姚春暖順手就洗了,只是這條襦裙是她今早剛換下來的。今日去探監,她不想穿得太好,就換下來了,當時出門急,想著回來再洗幹凈。姚母進她的房間看到了,就順手扔給杏子拿去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