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二龍中計

袁公路素驕豪。眼高於頂,目中無人。

除敬薊王劉備。便是家門長兄袁紹,同列六雄,亦多輕慢。不然,會賓客大宴,焉能口出“吾家奴”之蔑稱。雖可托言,醉酒失言。然亦難免,酒後吐真言。

袁紹不興兵渡江馳援,反趁機攻取荊南。雖義正詞嚴,圍魏救趙。然卻難免,公報私仇之嫌。袁術受封江東車騎將軍,兼領揚州牧。然揚州全境,只有江北九江、廬江二郡,為其所用。丹陽、會稽、豫章、吳,江東四郡,皆在袁紹治下。

袁術多次遣使過江。托言,僅憑江北二郡,吏民、兵馬、糧草,皆不足支應。欲索江東四郡之治。皆被合肥侯婉拒。司空袁遺,唯恐兄弟鬩墻,起家門內鬥。故問計尚書令劉巴。

便由劉巴諫言,可效大將軍析分交州,新立廣州為大漢十六州。何不分揚州江東四郡,與兄弟二人。合肥侯心領神會。已命人按圖索驥:

析分豫章南境,另置廬陵郡,治西昌。轄西昌、石陽、遂興、吉陽、興平、陽豐、南野、贛、雩都,九縣。為袁紹所轄。豫章郡歸治袁術;

析分丹陽南境,另置新都郡,治始新。轄始新(分原歙以東之地新立)、新定(分原歙以南之地新立)、黟、歙、黎陽(分原歙以西之地新立)、休陽(分原歙以西之地新立),六縣。為袁紹所轄。丹陽郡歸治袁術;

析分會稽南境,另置建安郡,治建安。領建安、建平、南平、昭武、將樂、東安、侯官、吳興,八縣。因近交州,亦為袁紹所轄。會稽郡歸治袁術;

析分吳郡北境,另置毗陵郡,治毗陵。領丹徒、曲阿、武進(析丹徒縣、曲阿縣置)、延陵(析曲阿縣延陵鄉置)、毘陵、無錫、暨陽(析毘陵縣、無錫縣置),七縣。北臨大江,歸治袁術。

如此,袁術復得豫章、丹陽、會稽三郡,新得毗陵一郡。雖轄地去半,然民戶不減。

究其原因,正因江東大姓,皆奉合肥侯為主。洗盡宗賊惡名。合肥侯,效薊王。大興機關並舟船之利。奴仆漸無用。江東大姓,遂投桃報李,將豢養於塢堡之佃戶,大量釋出。交由官府,編戶為民,持續釋放人口紅利,乃其一。亦助家門子弟,積累政績,為其二也。於公於私,兼得利益。

此舉,本一舉多得。奈何,書報石城。總朝政之大將軍,袁紹不允。

合肥侯遂遣司空袁遺,親往大軍駐地詢問。

袁紹私語告曰:長塗二龍,不日當發大軍,圍攻壽春。待此戰罷,再做計較。

袁遺這便了然。

袁本初,不愧出身四世三公,顯赫之家。待戰罷授予,毋論戰局,皆有大利。袁術若敗,失江北二郡,得江東四郡,足可安身。袁術若勝,析分江東四郡,足可褒獎有功矣。如此,可稱二全齊美。

袁遺回宮復命。合肥侯亦頗多欣慰。

得四世三公,袁氏一門相助。如虎添翼。需知,合肥侯本是廢帝。雖廢帝詔書存疑,然終歸,上承下繼,繼往開來。謂“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廢帝,已成既定事實。儀軌已畢,程序正義。將錯就錯,不可更改。若無二袁裹挾群雄,南陽復位。又保合肥侯過江東。再以四世三公,門生故吏,家門聲望作保。這才令江東大姓,舉家來投。得以穩坐江東。

袁紹為大將軍,總朝政以來。“率厲文武,身先士卒,所向摧破”。有大功於社稷。

難得大而化之。凡朝政之所出,多無異議,不迫朝廷。合肥侯,朕心甚慰。然事關,袁氏家門。非同小可。於公於私,合肥侯皆不可強袁紹之所難。

一江之隔,楚都壽春。

夜以繼日,連番鏖戰。壽春城頭,土木崩折,滾滾濃煙。夜風時緩時急,火星忽隱忽現。被長塗二龍,並荊州水軍,火石圍攻。袁術重金打造,城防諸器,已損毀大半。城頭兵士,亦多有傷亡。四面城墻,角樓、碉堡、馬面,悉遭損毀。便是四座譙樓,亦坍塌過半。遠觀斷壁殘垣,然卻屹立不倒。

一墻之隔,水砦之內。淮南悍將,紀靈、橋蕤、張勛、樂就、李豐、梁綱,各領精兵,伏於冒突、露橈,數百艘快船之中。如主簿閻象所料。三家倚仗艦船之利,亂發火石,攻城拔寨。卻不敢輕舟抵近,白刃鏖戰。於是,城頭只留少量兵卒,操縱城防機關。余下精兵,皆藏身水砦。養精蓄銳,枕戈待旦。只待袁術一聲令下,便沖出水砦。圍剿三家聯軍。

又險被火石擊中。袁術齜牙慨嘆:“翥鳳真乃利器也。”

“明公且看。”便在此時,主簿閻象忽出聲相喚。

順目一觀。只見內外環渠,皆有樓船、鬥艦,不進反退。

“可是荊州水軍。”袁術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