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方穆揚把蝦仁夾到費霓碗裏,“你多吃點兒,我中午比你吃得好。”

方穆揚自從去餐飲部工作,就省了一頓飯錢,中午管飯。

因為每天省了一頓飯錢,方穆揚花錢愈發大手大腳,稿費交了費霓一半,留他手裏的一半基本都花在吃上。

洗漱完,費霓披著棉衣伏在矮櫃上寫連環畫觀後感。

炭爐燒得正好,裏面的栗子越來越燙。

火熄了,方穆揚走到費霓身後,費霓把紙扣上,手肘撐在桌面上,防著方穆揚看。

方穆揚看著扣在桌子上的紙說:“寫什麽呢?讓我也看看。”

“跟你沒關系。”

“跟我沒關系?這次你準備用誰的名字發表?”方穆揚已經猜出了七八分,他的上一本連環畫出版,有一個叫田雪英的人在報上發表了一篇觀後感。方穆揚覺得這個名字耳熟,他的嶽父有時就稱呼他的嶽母為“雪英”,而這位熱心讀者的原單位就是制帽廠,他的嶽母之前就在制帽廠工作。但他的嶽母並沒有寫任何東西。

費霓自己被識破了,仍不肯當著方穆揚的面寫。

“那你繼續寫吧。”

過了會兒,方穆揚拿夾子取了栗子,又到了費霓身後,費霓這次沒把紙扣住,而是雙手抵在紙上,把字給蓋住了。方穆揚拿著剝好的栗子往費霓嘴邊送,費霓微微張開嘴,等著方穆揚把栗子送到她嘴裏。可方穆揚只是在她下唇磨,費霓被他給弄惱了,幹脆閉上嘴不吃了。

方穆揚這會兒倒說話了:“我辛辛苦苦給你烤了栗子,你賞個臉吃一口。”費霓不理他,他仍拿著栗子在她嘴邊磨,費霓被磨得發癢,只得張了嘴。

連著幾次,方穆揚用栗子把費霓嘴磨開了,費霓張了嘴,他又偏不往她嘴裏送,等她不理他了,他又去撬她的嘴,把栗子送到她嘴裏。

連著好幾回,費霓終於受不了了,“我自己有手,你去忙你的吧。”

“我今天有事情請你幫忙,怕你不答應,想討討你的好。”

“有你剛才這樣討好人的麽?”

“那你教教我怎樣才能討好你,讓你幫我的忙。”

方穆揚不再逗費霓,搬了張椅子坐費霓旁邊,剝了栗子送給她吃。

費霓一連吃了好幾個,便說:“我不吃了,你直接說吧,讓我幫你幹什麽?”

方穆揚雙手交叉遮住鼻子和嘴,只露出一雙眼睛看著她,笑容慢慢從他的眼睛裏蕩出來。費霓知道他的眼睛很毒,但有時仍不免被他欺騙,他的眼睛很會長,簡直是配合著他的職業生的,就算他一直緊盯著某個女孩子,旁人和當事人只會以為他是出於繪畫前的觀察,而沒別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即使如此,費霓仍被他看毛了。

方穆揚只是細細打量著她,並不說話。

費霓問:“你到底要讓我幹什麽?”她心裏猜著五六分,可又覺得真是那事兒他絕對不會像剛才那樣直白地說出來。

“你也知道,屋裏不算暖和,我每天睡覺的時候,都覺得涼。能不能請你在我睡覺前先去給我暖暖被窩,讓我躺下的時候不那麽冷。”

費霓聽了他這話,臉上竟有點兒發燒,她低頭不看他,“我還以為你不怕冷呢,你領了錢,也沒見你給自己添件衣服。而且你每天不還沖涼水澡嗎?”

方穆揚笑:“沖了涼水澡就更需要熱被窩了。”他起身站在費霓背後,手指順著費霓的額頭往下滑,慢慢滑到她的鼻尖。

“那你放一個熱水袋。”

“我不喜歡熱水袋,我喜歡活生生的人。”

“那你就凍著吧。”

“你舍得嗎?”

“我有什麽舍不得的?”費霓去拍方穆揚的手,“別鬧了,你今天難道沒事兒要做嗎?”

“你覺得我怎樣討好你,你才肯答應?”

方穆揚的手去捏費霓的肩膀,從肩膀慢慢向下滑,滑到某個位置停下。他的手指頭一邊討好她,一邊問:“現在這樣夠嗎?要是不夠的話……”

費霓咬緊牙齒,去拍方穆揚的胳膊,“別鬧了。”

方穆揚對費霓的“拍打”無動於衷,繼續討好她。

費霓拿他沒辦法,整個人軟在椅子上,語氣有點幹:“等我寫完了。”

方穆揚的手指又諂媚了會兒,才退回來畫畫。

費霓躺在方穆揚的被窩,被子蓋在胸前,她伸出兩只手捧著小說看。方穆揚此時卻不招惹她,只給她一個背影,他這會兒倒專心畫起畫來了。

被子洗過又曬過,現在還殘留著一股淡淡的皂粉味,幹凈倒是幹凈,就是皺巴巴的。費霓躺在靠墻的枕頭上,小說看得心不在焉,她等著方穆揚過來。因為今天是禮拜六,他倆對這個日子很有默契。

看了會兒,她就把書放在一邊,閉上了眼睛,假裝自己睡著了。

方穆揚問費霓:“我現在可以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