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前廳外,容離靜靜站了好一陣,等到空青從後邊走近,才側過身,裝作什麽也未聽見。

廳堂裏單金珩還在低聲說著話,“爹,你說這容家究竟是怎麽了。”

單棟還有些迷惘,啞聲問:“這連活人都不剩是什麽意思?”

單金珩道:容府出的事傳得祁安滿城皆知,傳至那人耳中時也不知變了幾番,“我細細問了,說是府裏的下人全跑了,府裏的主子瘋的瘋,死的死,一夜之間成了座鬼宅。”

“那容長亭呢?”單棟忙不叠問。

單金珩欲言又止,沉默了一陣才道:“那商隊裏帶頭的人說,容家老爺似乎是死了,橫死在院子裏,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同個院子裏死了的還有兩位夫人,其中一位似乎是因小產死的,府中唯獨五夫人還活著,約莫是瘋了,這容府都已成這樣了,她竟還在府中不肯走,不是瘋了還能是什麽。”

單棟氣息一滯,“橫死?容長亭怎會是這樣死的,這、這……”

雖說這市井中鬧鬼的軼事不少,可誰敢信,鬧鬼還能鬧成這樣。

單棟神色惶惶,半晌說不出話。

單金珩又道:“後來我又問了一番,那人亦是半知半解,說府中尋不見大姑娘容離的屍首,應當是早早就走了,那駱州官和容長亭關系匪淺,特地命人徹查此案,可卻無從下手,連半點活人行兇的痕跡都尋不到,這案子當真玄乎。”

單棟倒呵了一口氣,眸光遊離,“容離來時只道容府沒了,誰知竟是這樣的‘沒了’。”

單金珩長嘆,“現下祁安傳出不少流言蜚語,有人道容府大姑娘變作了厲鬼,把容府上下都給害了,故而案發後才尋不到她的蹤跡,這、這種話怎能胡亂傳。”

單棟甕聲甕氣,“容家在祁安算得上是富甲一方,現下遭了這種事,官府定是要細查的,這麽個府邸總不該無端端變成這樣。”

他皺起眉頭,低聲問:“此前容府可有發生過什麽事?”

單金珩冥思苦想了一陣,“那商隊裏的人還說了些事,說是此前城中流傳,容府三夫人和府中管賬的有私情,盜走了府上白銀三千兩,其後不知怎的,又說這三夫人與和尚也有那等腌臜關系,就連腹中孩兒也不是容長亭的,其後這三夫人便……腹痛至死,當夜容府上下死的死,瘋的瘋。”

“竟還有此事。”單棟沉著聲。

單金珩壓著聲道:“此事當真詭譎,光是問也問不出個究竟,這口傳口的,哪知傳到咱們耳邊時還有幾分真假。”

單棟:“容離今兒可是出門了?”

單金珩:“不錯,看時辰也該回了。”

單棟思索了一陣,“遲些我去同她說說,祁安容家的事,官府若是查不出個究竟,怕是還得尋她蹤跡。前段時日,容家的鏢隊還護送了皇家的物什,才短短半月,竟出了這等事,若是傳到天子耳邊,想來還會掀起不小的波瀾。”

“那離兒……”單金珩猶豫著開口。

單棟想了想,“這段時日,且讓她少些出門,出去也成,得將幕籬戴上,莫叫人看見。”

廳門外靜淒淒的,容離站著不動,待空青走近,將食指抵在了唇邊。她垂著眼,聽見廳堂裏的人未再接著說這事了,這才把食指放下,鞋尖一拐便走了。

空青悶聲跟在後邊,眼珠子一轉,余光悄悄打量起那緊閉的廳門。

華夙嫌厭地嘖了一聲,“麻煩至極,死就死了,還查個什麽勁。”

待離那前廳遠了,容離腳步一頓,回頭道:“今兒吹了山風,又有些頭暈了,從祁安帶來的藥可還有余?”

空青垂著眼道:“走時奴婢把藥都帶上了,現下還有六副。”

容離擡頭掩在唇前,低低地咳了一聲,“去熬上一碗,不必熬太久。”

空青應了聲,走時回了一下頭,朝自家姑娘身側看了一眼。

將這丫頭支走,容離才掩著唇輕聲道:“凡間有凡法,這人若是被旁人害死了,得查個水落石出,好讓惡人罪有應得,這樣才能民安物阜。”

華夙嘴角一翹,揚得格外吝嗇,似笑非笑的,醴艷的臉著實冰冷,“這與妖鬼又有何幹系呢。”

容離往她那小院子走,“我早該料到如此,容家一出事,必會掀起軒然大波。”

“無妨,一群凡人罷了。”華夙不以為意。

她話音一頓,語調轉而柔和了些許,“不過這單棟和單金珩倒是心好,這樣還護著你,得知了容府的事也不慌亂。”

容離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得撚了撚裙子,“姥爺和舅舅都好,若是出了點什麽事,咱們走便是,省得將他們牽扯進來。”

華夙未置可否。

回了院子,容離便瞧見小芙抱著貓快步跑了過來,這丫頭一臉著急的樣子,好似自家姑娘在皇城中會遭什麽豺狼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