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3/4頁)

這四夫人意有所指,話說得隱秘,但容離卻悟了個明明白白。算計她和蒙芫的,可不就是這四夫人麽,可惜了,姒昭不知容長亭昨夜醉酒,該說的都說了個七七八八。

華夙銀墨錯雜的發絲微微揚起,發辮委實松散,好似只需伸手一勾,就能將其勾開。她只看了姒昭一眼,一瞬便移開目光,猶像這凡人配不上她注目一般,“可惜這姒昭少了一雙能見鬼的眼,心思倒是詭秘陰鷙。”

容離看著姒昭,弱聲道:“我以為四娘不信這些。”

姒昭抱著袖爐,語焉不詳地說:“寧信其有,哪能信其無。”

片刻,跑出院子的小廝又匆匆跑了回來,回來時手中果真拿著個沉重的鐵鏟。

道士從他手裏接過鐵鏟,未立即用起這鏟,往上貼了一張黃符,又往手上抹了些香灰,這才舉鏟撬開了門外那一塊石板。

這石板還挺厚重,在被撬起一角後,還得兩個人合力將其搬開。

管家使了個眼色,兩個小廝連忙跑了過去,把松動的石板擡了起來,放到了邊上。

石板被搬開後,道士一鏟子一鏟子地鏟開土,雖說這天夠冷,他身上穿的也足夠單薄,可還是熱出了滿頭大汗來。又一鏟子下去時,鏗的一聲,冷不防磕到了一硬邦邦的東西。

房門大敞著,朱氏仍仇怨地站在屋中,在看見泥裏露出的瓷罐一角時,眼中怨怒驟散。

管家壯著膽子上前一步,顫著聲道:“這……當真有一個瓷罐?”

“不錯!”道士也吃了一驚,隱下眼中錯愕,忙不叠又掘起土,過了一陣才把那瓷罐刨了出來。

容離興味盎然,硬是裝出一副錯愕不解的樣子,往前走了兩步,探頭問道:“可這瓷罐是何時埋下去的,又是何人所埋?”

管家背生寒意,也跟著問:“這瓷罐挖出後,那鬼魂……”

“被縛在此處的鬼物便能解脫,此地陰氣也隨之一散。”道士裝模作樣。

道士彎腰,拍開了瓷罐封泥,將蓋子打開,只見裏邊裝滿了黑土,土上放著一枚紅符,紅符上伸出一根紅繩,與一截骨頭相系。

饒是這道士再冷靜,看見這骨頭時也不由得愣了一瞬。

這……看模樣分明是人的趾骨。

管家走上前,看見這截骨頭時頭暈眼花的,“這骨頭莫非是……”

一眾婢女小廝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說話。

姒昭也走了過去,垂目一看,眸光陡然一顫,艷麗卓絕的臉上似出現了裂痕,忍不住道:“速將此事告稟老爺,這究竟是被誰埋在此地的?”

管家拍了身邊小廝的肩,想了想又道:“罷了,老仆一會親自去同老爺說。”

容離咳了幾聲,咳得眼梢濕潤,“這符要如何處置,要將紅繩剪去麽?”

“剪。”華夙淡聲道。

“自然要剪!”道士心裏一琢磨,又道:“容我來。”

他那布袋裏當真什麽都有,說完便掏出了一把剪子,驀地剪斷了那一根系著趾骨的紅繩。

紅繩斷的那一瞬,容離朝屋裏看去,只見朱氏身上紅光驟現。

捆在她身上那一圈圈原本匿形的紅繩驀地出現,似捆粽子般將她捆了個嚴嚴實實,只一瞬紅光消散,化作細碎齏粉,朝四周迸濺而出。

朱氏大瞪雙目,眼中訝異不掩,急急喘了幾下氣後,猛地邁出了門檻。

這一回,她未受禁制所困,輕易便步了出去。

現下時辰還早,這竹院雖綠蔭如蓋,可不免有斑駁日光落下。

朱氏站在屋檐下,伸手去碰了一下光,陡然又收回了手,雖不是見不得光,可碰及的那一瞬,她身上鬼氣驟稀,想來若長時立於日光下,必會魂飛魄散。

容離悄悄睨向她,佯裝咳嗽地捏起袖口,掩了揚起的唇角。

華夙平靜道:“她已能來去自如。”

朱氏大喜,仰頭大喊出聲,聲嘶力竭,可惜尋常凡人俱聽不見。

“聒噪。”華夙冷聲道。

聲音方落,朱氏猛地噤聲,她大喜過望,差點……忘了這位尚在院子裏。

道士剪斷了紅繩,自顧自把蓋子壓了回去,又是撒糯米,又是潑雞血的,最後在瓷壇上貼了張符才了事,拱手道:“鬼魂已走,再不會回來作亂。”

管家不疑有他,連忙道:“此番有勞法師。”

這道士撫著長須,又說了些什麽“除魔衛道”的話,擺手拒絕酬謝,兩袖清風地走了,就連老管家留他吃飯也未答應,好似當真是來行善的。

竹院這事一了,眾人紛紛離去,管家雖也怕,可還是把那瓷罐給搬走了,放到了廳堂裏。

將朱氏禁錮的術法已被除去,朱氏如今不被約束,跟在容離身後步出了竹林。

姒昭和管家一道找容長亭去了,只容離和小芙回了蘭院。

容離又咳了幾聲,回頭道:“去熬副藥,好一陣沒喝藥了,這藥還是不能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