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庶務乏人

欲要分辨此事,對其余人來說只怕也是難如登天,畢竟謝燕還已經遠揚天外,去做她心中那件能夠扭轉乾坤,破除周天劫數的大事,而其余人最多只知道一鱗半爪,便是林掌門、魔主,也很難說對來龍去脈俱已分明。如王盼盼這般一心追隨謝燕還的羽翼,只余殘魂寄宿貓身,便更不用說了。想要和這些大佬見面商談,打探當年隱秘,也不是易事,對這些大能來說,過去猶如一團迷霧,蘊含了無數可能性,由他們自身說出一個故事,便等如是在過去中做出選擇,若無足夠利益,怎會隨意殺滅自己過去的可能?

但對阮慈來說,她有太一道祖支撐,所修《陰君意還丹歌注》便正是一本和時間大道息息相關的功法,如今金丹期之後,功法自然晉升,也能觸及到更多隱秘,不像是從前那般,只能回到劍種死前一刻那樣死板。在南鄞洲穿梭時空,或許便和《丹歌注》有關,因此在她心中,倒也並不發愁。

兩大周天運轉的軌跡,最是詭秘難測,只能說大劫最晚也不會晚於萬年,但或許下一刻周天軌跡便會交織幹涉,彼此吸引,開啟這末日大劫。阮慈定然要在大劫開啟以前修到洞天——洞天之下,連東華劍都不能隨心所欲的禦使,根本難以對大局做出影響,在這道祖的棋盤中,其余棋子都是渾渾噩噩,或者一無所知,或者只窺見了部分真實,唯有洞天,雖然依舊身不由己,但卻還能睜開雙眼,試著看一看這盤大棋的模樣。

便好似大玉周天既然付出了偌大代價,將修士送到瑯嬛周天內部,那麽不論結果如何,氣運總能支持著大玉修士來到周天本源。阮慈身後有數名道祖弈棋,不論再怎麽驚險,她也會有機會在大劫以前攀臨洞天,時間對太一君主來說,總是足夠寬裕。不過如此一來,穿渡時空對她來說或許便是家常便飯了,阮慈修道七百年,便已是金丹後期修為,這速度簡直是驚世駭俗之至,但元嬰境界,多的是萬把年才修到圓滿的修士,而且元嬰要成就洞天,所需道韻、因果、氣運更是不可計數,便是南鄞洲滅洲之戰恐怕也供給不足,試想若每個元嬰修士都要在數千年內登臨上境,一個周天哪能承受如此之多的大事件?

想要在短時間內登臨上境,時空穿渡不可避免,此刻的大勢推動也遲早要和阮慈有關,總不能一切都交給緣法,如此被動地等待下去,由機緣將你送回到什麽時候,便回到什麽時候。雖說此時還是金丹修士,但也不得不盡早籌謀,因此阮慈早有意試著尋求主動穿渡時光的手段,此事倒不失為一個好機會,不過還需時之靈物佐助。她早已托眾友人為她收集此物,數百年下來,李平彥處也曾傳來線索,如今也是多管齊下,尋來虎仆為他去金波宗聯絡李平彥門下,虎仆知機道,“不如老仆也傳信上清行分部,為慈小姐收集時之靈物的消息?”

阮慈自無不可,對虎仆嫣然一笑,道,“還是虎伯體貼我。”

虎仆卻不敢再受她尊稱,忙道,“慈小姐直呼其名便可!老仆哪裏當得起!”

他是王真人洞天生靈,消息自然靈通,阮慈也不再客氣,又道,“我手下仆僮,七百年來換得很快,唯獨一個何僮有些本事,現在還離門而去,如今捉月崖許多瑣事乏人打理,我那只貓兒生性憊懶,也時而要隨我出門,家裏少人打理,總不是個樣子,虎仆可有妙計教我?”

虎仆笑道,“確然,慈小姐修為提升之速,古往今來也是少見,在門內修持時日尚短,且一般仆僮,又跟不上小姐修為進境,也難怪有些尷尬了。並非老仆好弄權舞利,不過大凡天才弟子,多有孤高之嘆,在金丹期內,每每閉關便是數百年,而仆僮入門之後,倘若資質平庸,無法築基,甚至終生都可能不見主人面,便是少有機緣者,築基之後金丹無望,也可能只是一兩次閉關,便要告老歸去,雖然這些仆僮在九國生兒育女,留下一脈傳承,也可為主人的助力、支撐,但終究是少了一人鎮守洞府,為小姐出謀劃策,把總諸事,長此以往的確不是辦法。”

阮慈見他說得恰當,也不由點頭稱是,按道理說來,她這個修為的弟子,門下已有數支能為自己辦事的力量,一是所收的仆僮美姬,二是收的弟子門人,三是門外攀附的茂宗、平宗弟子,她自己的人際往來是一回事,這些附庸勢力的栽培、打理,最好是有個心腹為她料理。也只有這樣,門內交辦一些棘手差事的時候,才不至於臨陣抓瞎。現在她剛入門時所收的那些仆僮,除了一個何僮以外,其余已經紛紛故去,算來阮慈只是見了十多面而已,至於王盼盼,阮慈和謝燕還的關系越來越復雜,從前修為低微時,由她打理瑣事也無甚妨礙,現下和紫虛天來往頻仍,便覺她露面到底不便。而且貓兒做事,十分隨心所欲,也不是總管庶務的好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