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念力交鋒(第2/3頁)

黑線中突地現出少女面容虛影,她面色微諷,冷然道,“我若是真心和他合作,便不能進入此地,中央洲的未來道祖,你說得不錯,我是周天生靈,一旦對周天生出異心,處處都被掣肘,我萬無可能活到如今。”

原來也是各取所需,如此說來,念獸雖然將眾人困在此地,但也令大玉修士折損一名,對周天來說還算有功。阮慈頷首問道,“他們究竟有幾個人?十年前那場變故,是大玉修士激發的麽,那人死了嗎?”

那少女道,“我只見到兩人,為激發禁制,獻身一個,還余下一名金丹修士。”

這和阮慈的猜測沒有太多出入,阮慈還要再問念獸,少女虛影已是緩緩消散,那絲線上黑光流轉,俄而閃過無數虛影,阮慈只覺周圍氣勢變換、因果流轉,竟似乎有時光倒轉之勢,心中不由微微一動,已是大略猜到念獸所圖,一時欲言又止,待要和念獸相抗,幾番思量之下,卻仍是任由其放手施為,將那神通醞釀成型,方才輕聲道,“你是要借東華劍上次來到南鄞洲的因緣為錨點,以那一刻迸發的幽怨之情為資糧,將我帶回到南鄞洲陸沉那一刻麽?”

少女虛影又現,略帶詫異地望了阮慈一眼,卻並未回應,黑線組成的劍鞘上電閃雷鳴,突然間,一道電光往阮慈化身囟門劈下,阮慈卻是不躲不閃,坦然迎上,神色更是有些微妙,深深凝視那黑線一眼,輕輕嘆了口氣,方才沒入了那一人多高的粗壯電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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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區念獸,也有能力送修士穿渡時空,回到過去嗎?

連鎮守虛數的道奴,恐怕都未能做到這一點,《陰君意還丹歌注》乃是道祖所傳,也要向太一君主借來神通,方能成形,南鄞洲的無名念獸,若說也可將未來道祖送回過去,使其隕落在南鄞洲陸沉之難中,是否也有些太過荒謬了?便是身後有道祖落子,阮慈這般的未來道祖,隕落之時牽涉到的海量因果,也不是念獸之身能承擔得起的!

她是真的回到過去了嗎?還是只是進入了念獸編織的一個幻影中?這念獸最擅長編織幻境、指東打西,它想要殺死阮慈,最好的做法無過於讓阮慈以為自己穿渡到了南鄞洲一個普通人身上,死在陸沉之中。按阮慈此時參悟,修士神通,多在虛數,這是個極其變換不定的世界,心念極為重要,在虛數中,若以為自己已經隕落,那便會真的隕落,哪怕在實數中什麽都沒發生,也會在刹那間無聲無息地死去。

念獸不知她道途,更不知她已幾次三番穿渡虛數,對其中關竅深有了解,會有此舉不足為奇,這也是她殺死阮慈的唯一機會,阮慈若死在這裏,東華劍重為無主之物,大玉修士也很難進來尋找,圖謀一樣落空。也唯有如此,禁制才會準許念獸進入,這裏萬物墜凡,因果、氣運都被固定,難以操縱,但有人的地方,就有善變心念,念獸這般的奇物依舊可以在某程度上無視墜凡大道,其實已占據很有利的位置,只怕也是南鄞洲對中央洲陸的報復。

但阮慈之所以將錯就錯,有意在雷電及身以前,說出自己的推測,卻不是如念獸所想主動入彀,而是想要印證自己的猜測——倘若虛數之中,所有變化皆出於心念,有獨有規則,那麽,她這占盡了因果、氣運、道韻優勢的未來道祖,可不可以憑借念獸之舉,撬動局勢呢?

若她當真以為自己會回到南鄞洲陸沉之時,那麽,她落入的到底是幻陣,還是真正的過去,她若改變了過去,扭轉南鄞洲陸沉運勢,那麽此地此刻,瑯嬛周天又會發生怎樣的變化呢?

阮慈剛入道時,心念自由自在,行動卻是循規蹈矩,只能遵循他人的安排。待到修為漸深,行事越發自由,但心中卻反而患得患失,正因為知道己身牽涉太廣,有多少人的命運因她發生改變,又要為她的一個念頭付出代價,反而束手束腳,一度做任何事都要再三思量,唯恐自己行差踏錯,葬送自身道途不要緊,連周圍人甚至整個周天的大計,都會一敗塗地。彼時她好似被無形絲線縛住,心中其實怏怏不樂,直到在南鄞洲蟄居十年,和王雀兒朝夕相處,反而不知不覺間放下心結,此時也是心念一動,便當即以身赴險,不再考量自己若是死在南鄞洲陸沉時,又會為瑯嬛周天帶來什麽影響,這其中究竟有沒有王雀兒那一席情話之功,也是難說得很。

心念電轉中,周身已是景色變換,阮慈似有一刻短暫失去意識,再清醒時,便覺得己身意識,重又分為兩個,好似從前修行《陰君意還丹歌注》時一般,我是我,而我又不止是我,還是一名南鄞洲茂宗的天才劍修,名喚嶽隱,乃是金丹中期修為。

阮慈心中一動,默查體內,果然有一絲熟悉的氣息,不由暗想道,“此人也是東華劍種……陰錯陽差之下,反而又修起了意修功法?此次的依憑,便是嶽隱隕落時的怨氣麽?”